更新时间:2010-05-09

堂.张三山 • 阿基里斯与龟:阿里斯基与龟

北野武导演的 “ 阿里基斯与龟”，主人公真知寿穷其一生都想做好一名艺术家，故事从开始到结束，他离所谓的成功终不可及，艺术对于他来说，更多是象征着必须要去做的事情，而具体要去做什么他也许并不知道，为了作品有商业价值，他不断的听取画商的意见，变化着创作形式，架上、偶发、行为等等，从形式上来看，他的作品映照了整个现当代艺术史，但是，他并没有一个观念的先导，而仅仅就是创作，不停歇的挑战自我。不知道这是北野武对当代艺术的误解，还是他根本对艺术的理解就是现代主义的。

真知寿不断的创作过程，可以看成是他不断自我历险过程，这点非常尼采，在孤独中寻找定义，唯有孤独才能拯救，寻找一个关于意义的话题没有终点，我们始终在路上，在死亡之前不停止就是永恒，对于真知寿来说，他的主体性不是来自知识或萨特似的选择，更多的是生命本能，既是对死亡的焦虑，也对一切所注定理性生活的恐惧，权力意志在一种东方化的紧张笃静中呈现，总得做些什么，艺术就是借口，在不断的行动中，逃离虚无。

电影的最后，是真知寿经历了一次次的现实失败，经历女儿的死亡，妻子的出走后对着火焰创作，大火燃烧起来，他差一点葬身火海，他浑身缠满绷带，只能用一只眼睛看世界，他捡到一个破碎的可乐罐，然后坐在街边，将这个罐子标上200000万日元。这个情节颇有禅宗顿悟的意味，“应无所住而生心”，无所谓艺术，此在及彼在，”当下一念，无非妙道。”

女主角幸子是个有趣的女人，她本来是印刷厂的工人，当所有人嘲笑真知寿的时候，她觉得只有她能理解其艺术，便一生陪伴真知寿在疯狂与贫困中度过，她坚信丈夫终是伟大的艺术家。故事的终点，她出现在受伤的真知寿面前说“我们回家吧”。如果说真知寿的一生是存在主义的，而幸子则是典型的东方的血缘与家族精神，我理解北野武是希望用东方的禅宗与世俗的化的整体性来对人本身的有限性的宿命与孤独做一些调和。“回家”不是个人被抛后回到神性的整体性之中，而是回到现实生活的状态中，这可能是一个好的结局，也是对存在主义似的精神探险的怀疑。

北野武个人化形而上学，是站在上帝死亡之后言说的，电影中的真知寿面对双亲自杀，同伴跳楼，唯一女儿的死亡，都没有大的情绪反应，也有在车祸现场首先不是救人，而是描绘的情节。这有着阿伦特所说的，“孤独”、“原子化的个人”，是造成人们丧失常识及价值判断的根源。个体对所谓的“存在”的体验，真知寿关于艺术的“神圣”原则，用阿伦特的观点来看，这仅仅是一个幻觉，反而是对难以承担自由行动所必然伴随的不可预知的结果的恐惧，战胜虚无的唯一武器，就是回到人与人关联中，承担起个人对于社会的使命，形而上学只在“爱”、“尊重”、“宽恕”等等具体的特质中显现，“回家”才可能真正的实现。

问题远没有结束，死亡的天花板不能逾越，上帝已死，形而上学的“神圣原则”归于虚妄，“爱”、“尊重”、“宽恕”可能也是权力或拟像的产物，人们行走在一条早已形成的交通动线中，那自由终不可能。

波德里亚说，“对终止生命的选择，是实现自由的唯一可能。”

而我们必然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