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价持续看涨,就像期末临近,书桌上高起来的书堆,压得某些人喘不过气来。这本与我无关,即使它低到让我呼吸急促、血脉贲张,月圆之夜化为某种谈之色变的野兽,我也是无法负担1%平米,以作为我金鸡独立的芭蕾舞场的。79平米,一个普通的德国家庭,90年代初的柏林,却让我意识到房子的重要:一个国家可以在这里延续,一种温暖的病毒可以感染每一个居者与观者的心。

《再见列宁》曾经静静地呆了半年,下载下来不过是投降了这个颇具政治诱惑力的标题。要不是它遭受了《美丽人生》谎言的株连,我或许会更晚地欣赏到这部上映已过三年的佳作。似乎它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79qm DDR(其中DDR是Deutsche Demokratische Republik的缩写,所谓德意志民主共和国是也),窃以为这个名字更具诗意。

中国承受着社会转型期的阵痛,却从未经历过社会制度崩溃的震荡。我只是带着天真与愚昧的幻想去体味主人公内心所想,曾经期待着看到血淋淋的抗议与镇压,内心那不安的撒旦一次次地跳动与鼓噪。但是我看到的只是导演温情的笔触,随着那一幅幅流动的画面,细细地展开。

有人说《天使爱美丽》的曲作者复制了他原有的风格,让人感觉不到变化,我却执着其中,游丝入髓,轻柔的德语恰如其分地带回了温馨的家庭记忆。父亲“叛逃”西德后,母亲把自己嫁给了党,全身心地呵护着一双儿女,一直到社会变革的风暴席卷东德,年青气盛的Alex加入到示威游行的队伍中,对儿子的关切引发的心肌梗塞把她送入了医院的长眠。为了使醒来的母亲不受社会主义在东德死亡的沉重打击,Alex领导一家人开始编织美丽的谎言,在79平米的家里维持了民主德国的存在,直到母亲微笑着平静地死去。

我无法想象如此轻柔的德语怎么会在半个世纪以前日日夜夜挂在一群残忍的刽子手嘴边,此刻只有坦然的倾诉。倾诉的不是历史,而是生活。穷尽所想,以博母亲一笑,Alex只想挽留住昨天的记忆,向往的却是明天的生活。东德的黄瓜融化了幼年的甜蜜与温馨,与母亲的合影,和父亲的怜爱,而西德的马克则涌入粉红的前路,灿烂阳光下眯着眼热切的打望,病床上的母亲,是联系记忆与现实的纽带。Coca Cola,IKEA,突兀的现实可以用精巧的“录像带新闻”来掩盖,而对过去记忆的沉湎,只能在青年团员的鲜花和老同志的美酒中沉淀:


“我们的家乡,那不仅是城市和乡村,我们的家乡绿林广袤,我们的家乡绿草茵茵,田谷摇摇,小鸟欢叫,天空飞鸟,地上兽跑,水中鱼游,我们热爱这一切……”

我想起了小学和初中学过的那些曲子,和天真的幻想中荡起的双桨,忽有一种时光交错的味道,现代音乐的歇斯底里,抹煞了最美好的怀念。

玛萨偶人,这些可爱的卡通片主人公,上过火箭,在Alex找到爸爸,和两个弟弟妹妹并排而坐的时候,又出现在屏幕上的屏幕中。玛萨偶人是幸运的,他们可以成为跨越两代人共同的偶像,而列宁同志,曾经承载了太多人的革命理想,却在新秩序的建立中失去了根基,由直升飞机吊着,不知道飘落何方。金色的余晖映着铜像,带起的轻风拂动母亲的长发,是惊诧之余的错愕,还是意料之中的释然,一声“再见”未必能清晰诠释,却可使心灵感光。

东德兼并了西德,母亲的骨灰随着小火箭撒向了星空的浩瀚,历史已经退到了幕后,感伤的情怀却像那璀璨的烟花,绽放在我们的心里。


吾荐
2006-12-10

再见列宁Good Bye Lenin!(2003)

又名:快乐的谎言(港) / 再见,列宁!(台) / 民主德国在79平方米房间里的延续 / Goodbye Lenin!

上映日期:2003-02-09(柏林电影节) / 2003-02-13(德国)片长:121分钟

主演:丹尼尔·布鲁赫 / 卡特琳·萨斯 / 丘尔潘·哈马托娃 / 弗洛里安·卢卡斯 / 亚历山大·拜尔 / 

导演:沃尔夫冈·贝克 / 编剧:贝恩德·里希坦伯格 Bernd Lichtenberg/沃尔夫冈·贝克 Wolfgang Bec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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