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3-03-01

JJJJervis • 德州巴黎:漂泊


漂泊无依的源头是没有根,漂泊无依的结果也是没有根。Travis踽踽独行于德州的荒芜之中,他要寻找的,是他早已失去的东西。

其实他的眼前有一些会被许多人视为人生锚点的羁绊。他买下父母第一次做爱的土地,期待有一天能搬到那里去住。他经常怀念父母,给儿子指出他们年轻时的照片,讲述父亲对母亲所开的玩笑,以及父亲后来变得不再纯粹的私心:“她来自巴黎,德州那个。”他的弟弟和弟媳非常爱他,在四年的杳无音讯之后,把他从另一个州接回家里,努力修补他与亲生儿子之间的关系。儿子Hunter经过最初的闪躲,也终于在一起观看了当年举家游乐的超8录影之后接纳了他的父亲身份。那场戏拍得非常温暖和灵动,Travis穿着精心挑选的“rich dad”套装,拿腔作调地站在校门口,Hunter和小伙伴站在街对面,他不像上次一样钻进了朋友家的车里,而是笑了起来,和伙伴解释着Travis的身份。伙伴迷惑地问,你为什么有两个爸爸?Hunter回答说,因为幸运吧。最精妙的是,他也没有立刻投入到父亲的怀里,而是两个人隔着一条马路,各自向前走去,他模仿Travis走路的姿势,模仿他抖腿,模仿他不小学被垃圾桶绊到的窘态。走了很远,他站住,等街对面的父亲穿过马路,两个人终于一起向前走去。后来去找妈妈的时候,Hunter给Travis讲述了地球的形成,宇宙如何从奇点爆炸,地球原本为水所覆,后来地壳运动,熔岩沉积,才形成陆地。地球也是人脚下扎扎实实的根。

父母、兄弟、子女,亲情总会成为很多人的根基,成为人们扎根在这个世界上的锚点。这个星球,脚下的土地,也可以算得上人的归宿所在。但这些对于Travis来说都不足够。只有爱情才是他的根,对某一个特定女人的爱。失去了这个,他就必须逃出火光滔天的住所,在荒原的迷途中流浪。

影片最有希望的桥段,就是父子俩追逐红色雪佛兰的戏份。父子俩的对话让人心生乐趣和憧憬,又时刻揪心小男孩认错了车。“你最好是选对了车,不然再想找到她就要等下个月了。”在流畅却并不急躁的配乐里,那辆红色小车游弋在皮卡的车窗前方,就像一柄指引未来的火炬,牵引着Travis未来的方向。

Travis与Jane的见面场景非常微妙。软色情场所,青春明艳的Jane坐在亮堂的格子间里,穿着露背的玫红色毛衣,沧桑的Travis在镜子后的暗处,拿着听筒与她对话。他能透过玻璃看到她,而她的面前却只有自己的镜像。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当Jane关掉了灯,她可以看到Travis掩映在昏暗光源下的脸,但此刻Travis又无法再看到对面的女人了。他们互诉衷肠,却相隔万里,终究没有再见面。从Jane的剖白来看,她仍然时刻想念Travis,她甚至会幻想与他的对话。但若回到一起,她大约仍然想逃,她不会再让自己的脚踝绑上牛铃。而Travis,大概也害怕再一次被占有欲吞噬,被猜疑和嫉妒击溃,被难舍难分的欲望和患得患失的情绪掩埋。他并不会担心在火场中苏醒,但他会害怕穿越火焰之后,再也看不到自己的一生所爱。

最终,Travis让Jane重新见到了自己想见却不敢去见的儿子。她在宾馆里,抱着这个聪明、漂亮、奶声奶气的小男孩幸福地旋转。Travis就在楼下,望向那扇母子团聚的窗。他坐上皮卡独自离开,继续下一段不知将如何结束的流浪。他早已没了根,以后大约也不会再有。所以他只能继续孤独地,漫无目的地,没有结果地,在这个荒凉的世界中漂泊。


德州巴黎Paris, Texas(1984)

又名:巴黎,德州(台) / 德克萨斯州的巴黎 / 德克萨斯,巴黎

上映日期:1984-05-14(戛纳电影节) / 1984-09-14(法国)片长:145分钟

主演:哈利·戴恩·斯坦通 / 萨姆·贝瑞 / 伯恩哈德·维基 / 迪恩·斯托克维尔 / 奥萝尔·克莱芒 / 亨特·卡森 / 维娃 / 索科洛·瓦尔迪兹 / 娜塔莎·金斯基 / 汤姆·法雷尔 / 约翰·劳瑞 / 

导演:维姆·文德斯 / 编剧:Sam Shepard/L.M. Kit Cars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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