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部电影的这天晚上我的心情很差,一开始做了一些漫无目的的事,向遥远而冷漠的地点发送信息,我浑浑噩噩,不知所措。然后,就是在这样的心境下,反而看了这样一部同样不知所措的电影。电影的主题曲叫做《迷失的季节》。Lost Season。

我们的主人公,一位热爱音乐不谙世事的摇滚青年,同时也是深度重度的技术宅IT黑客,伴随着一开始青春期迷茫的自我怀疑,打开了关于父母记忆的那扇阀门。父亲和母亲的相遇,自己的出生,好像统统都是一笔烂账,是不是有意义,全都说不清楚,于是自己存在的意义也遭到怀疑。小青年的愤世嫉俗因为一个女人的肉体而发生了改变,就像歌词里唱的那样“只有活生生的姑娘在面前,才算是真的。”从逢场作戏的一炮到给予真实肯定的一笑,姑娘找到了喜欢自己的理由,而摇滚青年则触摸到了存在的感觉。

一个其实并不复杂的故事,但是因为交错穿插着大量的平行蒙太奇和相似体转场镜头,全片以“孤独”旁白的形式把数十年前的时空同当下的时空缝在了一起。过去与现在,压抑与释放,自残与张扬,构成一对对的否定,但归根结底却是下一代人对上一代精神症候的疗救与缝补。那个高压下的、价值被否定的时代的产物——“我”——以一种近乎于偏执地方式对这个世界吼出了自己的自卑和自傲。这两者同时存在于那文弱却不羁的小身板内,在灵与肉的宣泄中,在对不分时代的卑劣的唾弃中,在对自我理想与生命拼了命的、跺碎双脚的肯定中,“我”洞穿了自己,也接纳了自己。

虽然是“红旗下的蛋”,底子里却是“蓝色骨头”。歌词里说:

“多年的政治运动使人们厌倦了红色
周围黄色的肉体已经把灵魂埋没
只有扭曲一下我自己抬头看看上面
原来是少有的一片蓝蓝的天空”

这蓝蓝的天空,也许是作为诗人、导演、作者、歌手的崔健在心里最后的一块寄托了。当然,也是他曾经怀疑的、一直寻找的存在的意义。在经过了那么多不堪回首的创伤之后,背负着一身重负的主人公,最终还是为我们这些同样生活在天安门城楼头像下的当代国人唱响了“我就是一个春天的花朵 / 正好长在一个春天里”这样“积极向上”的歌曲。

Anyway, 倘若是第一次看的话,这的确是一部很难理解的片子,甚至也被人贴上“愤青电影”和“青春期骚动”的“反动标签”——崔健已经不小了,装什么青春呢?然而,就像面对所有扑朔迷离的诗歌一样,逻辑终究是虚的,感情才是“实的”。所以不管你们有没有感动,反正我是很无耻地被感动了。在这个同样孤独感骚动不安的夜里,我相信了崔健,我相信了我是长在春天里的那株花朵,我相信了我存在的价值,我相信了这个卑微的、渺小的、坚硬的、美好的自己。

另外我还相信,生命最美好的时光,也许正是发生在那个迷失之季——发生在一切之前,发生在一切之后。

蓝色骨头(2013)

又名:Blue Sky Bones / The Blue Bone

上映日期:2014-10-17(中国大陆) / 2013-11-13(罗马电影节)片长:100分钟

主演:赵有亮 / 倪虹洁 / 尹昉 / 黄轩 / 黄幻 / 果靖霖 / 雷汉 / 陶冶 / 毛阿敏 / 

导演:崔健 / 编剧:崔健 Jian C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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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