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关于“看电影”和“能上床”给予因果关系的最知名个体,是一位上海男人。但现实中,上海却不是让这个叙事发生的最佳IP。
从文娱活动数量、日常语言系统里的性关系开展频率,这俩指标来说,我愿意把这顶桂冠授予北京。

北京,一个为中国文艺周边话题提供“果儿”和“大飒蜜”等艳压舶来词骨肉皮的关键话术的城市。老炮(儿)在这里祈祷,文青在这里迷茫,王朔在这里寻找,摇滚在这里死去。以前我们以为大飒蜜北京方言和当代文艺活动结合的副产品,现在《银河写手》向我们证明,老炮儿似乎是一种地域文化倾向,这种倾向不以能否准确使用你丫挺和儿化音、是不是能在户口本上挖出四九城血脉为转移。

跑赢黄牛手速,给陌生人匀票,进而建立社交关系,我们称这样的故事为电影节。
跑赢黄牛手速,在群里出题“黑暗骑士小丑的第一句台词是什么”,选中回答正确的幸运群友,给该陌生女孩匀一张诺兰的票,下一秒两个人就在床上连呼带喘,我们称这样的故事为北京电影节。

看《银河写手》你不能回避北京,因为离开北京这个故事就不成立。没有儿化音却处处都是顽主传统,没有通天纹却每分每秒都是盖了帽儿的老北京风貌。《银河写手》是一部编剧垂直领域的新老炮儿梦想之旅。

什么是老炮儿,管虎的看法是得横。老炮儿的故事中缺不了俩东西,以游击形式对抗社会性,再以大飒蜜傍身来证实自己只是不屑于搞社会性。许晴唯爱冯裤子一把钢刀打十八个小混混,《银河写手》里天津有村架纯只因一张诺兰的电影票就钻进胡子拉碴的男主被窝。
然后她们共同成为他们郁郁不得志的性感背景,证明这个男人只要愿意妥协,就可以在这个byd的世界里重整雄风。

你不能说这是陈旧,老炮儿就是这样。新北漂的“追梦”和老炮儿的“求真”是同一种地头蛇未遂的苦痛。它们本质上是一种地盘梦,游民的扎根儿梦。老炮儿是时代的游民,北漂是户口身份的游民。《银河写手》里害虫被戴了绿帽子之后猛然吐露心声:我想的不就是给她买个房子吗?

离开或留在北京,这是一个问题。没有任何一个地方,人和城市的关系能这么揪扯。
上海的小登不行了就滚,滚得利索。他们不爱上海,爱的是上海的功能性,小布尔乔亚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
北京的小登不是,北京的小登爱北京,离开北京会产生一种被阉割的痛苦。这就是地盘梦,文化生产意义上的领地意识。

冯裤子在胡同口朝片警儿张译来俩大嘴巴,他死了他儿子以在胡同口给游客指路为荣,这叫地盘儿。女人也是等待占领的地盘标识物之一。孙贼,你嗅了人家的蜜。
新北漂完美继承了这股游民气质。《银河写手》里两位男主角从头到尾,都没向我们证明他们到底写了什么,是什么成色,但要求我们无条件接受他们的悲情,似乎他们只要妥协了就能通天。

墙上铺满戈达尔照片的无业编剧却能靠聊诺兰把妹。柜上摆满编剧工具书却反复强调自己的剧本很real。好剧本被埋没只因为资方丫贱的(如丫字使用错误请即指正),因为世风日下,但全片最大一次情绪爆发也只是吼了两句跟自己交接工作的女人——主角之一明确指出,那女的长得挺好看的——虽然一直给他们难堪的都是男人。
我要先替编剧导演澄清:这不是性别歧视,这只是为了方便展示雄风。老炮儿永远活在用美工刀避开血管给自己夸察来一刀、把女的吓得小鹿乱撞的风光场面里。写剧本如打群架,男主轻飘飘一句惊恐发作就是本世代老炮儿最时髦的血色浪漫。

这一切真实又简单,粗糙又安全,新旧时代的老炮儿的抗争都是手动挡,处处展示自己能顶雷,却从未越雷池一步。
因此老炮儿的生活既没法子现实主义,因为他们太有分寸。也不能浮夸无厘头,因为他们实在太过自恋。这是一切北京故事里最取其糟粕、最空荡荡的一种。


银河写手(2023)

又名:Galaxy Writer

上映日期:2024-03-30(中国大陆)/2023-07-24(FIRST青年电影展)片长:104分钟

主演:宋木子 合文俊 李飞 李文茹 宋晓亮 张皓森 刘默然 祁又一 

导演:李阔,单丹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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