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会在这样的时候,在一个不合时宜的时间里,去看一部叫《青
少年哪吒》的电影。 如果说去看《特务迷城》、《第一次亲密接触》这样的火
爆而热销的片子还能让我找到名正言顺的理由----以后可以和别人在bbs上骂来
骂去。可是看《青少年哪吒》呢?是因为黄舒骏?还是蔡明亮?

记住这个片名最早是在黄舒骏的档案里:他曾为《青少年哪咤》、《寂寞
芳心俱乐部》...等电影配乐,并以《青少年哪咤》荣获92年第二十九届金马奖
最佳电影音乐。后来知道那片子的导演是蔡明亮,编导过《爱情万岁》。看到
过一个评论说他的片子是直面台湾人现实存在状态的电影。就一直很想看。于
是,带着两个好奇:黄舒骏会配上什么样的音乐?蔡明亮会拍出什么样的人?
进入了这部电影。

开始,两个场景镜头轮流切换:

下着大雨的黑夜,阿泽和阿彬溜进电话厅,用电钻打开投币盒,偷出里面
的硬币,跑进西门町的街机房......
同时。小康在自己家的房间里看书,准备联考,却心不在焉。看到地板上
的一只蟑螂爬过,他拿起圆规,戳住蟑螂,把它钉在桌子上。然后又把它从窗
户中扔了出去,却发现那只蟑螂贴在了外面的玻璃上。他想用手拍落它,却打
破了玻璃割破了手......

于是电影片名出现。黄舒骏的音乐出现。一个好奇落地。原来是《我是
谁》的那段前奏。在那段低沉而渲染着颓废的音乐中,在清晨暗蓝的微亮里,
阿泽和阿彬开着摩托回家。

这段音乐和这时的光和色构成了整部影片的主题和基调,而主题音乐通
过不断的发展、变奏,六、七次地再现,把这几个边缘少年零乱破碎的生活
空间串联在了一起。

可千万不要以为这是一部台湾古惑仔,用一堆打打杀杀的血腥镜头来烘
托不良少年快意恩仇的伟大形象。里面并没有太多的暴力和血腥,所有镜头
都投注在了那几个少年抑郁愁闷的生活,以及他们生活里经历的细节和奇异
的交叉。而蔡明亮更深的用意显然不是单纯的表现,而是一种疑问:他们为
什么会遭遇那样的生活?

蔡明亮似乎并不太想和盘托出一个所谓的答案,或者说他也没有答案。
然而影片的题目却忍不住让我觉得是一个隐喻,“哪吒最痛恨的人就是他的
父亲李靖”。在将近120分钟的长度里,小康只说过三句话,没有一句是跟他
的父亲的。当中的一个情节:他父亲是开出租的。一次接他下课回家,路上
对他说想带他去看电影。“我已经好久没看电影了。小时候,我经常和你妈
带你去看电影,还记得吗?”小康用一种异样的眼神回敬了他父亲询问的目
光。电影在这里变成了一种沟通交流的方式,而两代之间的疏离,却早已构
筑起了敌视的城墙。

然而另一条没有父亲意象的主线却告诉我这样的隔阂是不止在两代间的。
阿泽的厨房经常会下水道管口进水,他试图用毛巾把管口堵住,然而却总是
不行。于是他慢慢习惯了麻木地在满地是水的房间里走来走去。蔡明亮用特
写来刻画这样一个细节,决不是为了表现房子的简陋和生活环境的恶劣,而
是指向着主人公们的内心世界。在平静的外表下面,由于隔阂而无可疏导的
感情,不断漫溢,直至有一天,人们终于熟视无睹于这样的泛滥。他们想反
抗想挣脱这样的困境,然而却没有方向。少女阿桂问阿泽:“带我离开这个
地方吧!”“你想去哪里?”“你呢?”“我不知道”......

最后的一幕是黑色的:小康去电话交友。可当他坐在那台电话前听到电
话铃不断地响起的时候,他面无表情毫无反应。在用一种极怪异的姿势喝完
手里的饮料以后,他转身而去。外面的世界是暗蓝色的天空...

也许我不该看这片子,因为看完之后我只觉得郁闷。听了一遍《我是谁》
的整首歌。黄舒骏大概就是在这部电影里酝酿出了他迄今为止最灰暗的意念
和旋律,2年后他把它成型并放进了《我是谁》那张专辑。然而学古典乐出身
的黄舒骏在电影里对那段前奏变奏曲式的淋漓发挥以及与影片的互映,把
他后来的歌对比成了近乎明亮的作品。于是我又把阴郁而有崩溃感的joy
division的《permanent》拿了出来,听《love will tear us apart》,简
直要在郁闷中死去。

然而,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在选择看那些无害电影和《青少年哪吒》
之间,我还是会义无返顾地选后者。因为它给我一个机会,一种心态,在逃
避和正视这个世界间,如何选择和面对。


Wed Jan 10 20:34:49 2001

青少年哪吒(1992)

又名:Rebels of the Neon God

上映日期:1992-12(金马影展)片长:106分钟

主演:李康生 / 王渝文 / 陈昭荣 / 陆弈静 / 苗天 / 任长彬 / 

导演:蔡明亮 / 编剧:蔡明亮 Ming-lia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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