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一个魔王想当上帝,上帝派来他的马仔去打魔王,结果魔王魔王发现马仔是他失散多年的兄弟。

槟榔海风游戏厅,台湾的少年身上总是有着挥之不去的海洋季风味道,机车后面的少女随着激烈不安的音乐飘飘荡荡,黏黏糯糯的口音像是含了一口红豆冰,不禁联想到水果摊上的简易招牌:“甜过初恋”。

蔡明亮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他所有的电影里都有一个叫小康的少年,他的欢喜悲伤、小小秘密,我们都似带有恶趣味的偷窥者般,暗暗计算着什么时候到了少年春梦了无痕之时。

相传殷商年间,陈塘关总兵李靖妻怀胎三年六个月,生下一个肉球。李靖以为是妖怪,用剑劈开,发现是名男婴,后被仙人太乙真人收为徒,取名“哪吒”,因其失手杀了东海龙王三太子,为不累双亲,他断臂剖腹,剜肠剔骨,还于父母,

哪吒生性散漫不羁,三头六臂手持乾坤圈混天绫,脚踩风火轮,三头六臂好不威风,与父亲李靖关系不合,在《大闹天宫》动画中还安排哪吒与孙悟空这对混世魔王成为好朋友,同样是不受管束,拥有一颗赤子烂漫之心,他们代表着人性中拼命维护的净土之地。

阿泽和小康就是这样的一对“知己”,虽然两人在电影中几乎没有过正面交流,甚至从表面看似乎还是对立的,但这并不妨碍我们把他们归为一类人,阿泽无所事事,平时靠小偷小摸过活,爱上哥哥的马子阿桂但又不知道怎么面对,小康是即将要参加联考的学生,却擅自将补习班的学费要回每天游荡在游戏厅一带,本无交集的两人却因为阿泽一次将小康父亲的出租车后视镜打碎而改变了,小康偶然间遇到了阿泽并一路尾随,当阿泽和阿桂在小旅馆做爱时,小康冒雨将阿泽的摩托车砸烂,还留下“哪吒在此”的涂鸦,这边阿泽不知道如何面对和阿桂的感情纠葛,那边小康私自退补习班的事情被父母知晓而被赶出家门,两个少年有各自陷入了不知名的惶恐中。

《青少年哪吒》讲述的是上时期台湾经济在渐渐兴起时,这片孤岛上的被抛弃的青少年的故事,他们无法适应过于猛烈的速度,就像赛跑一样,一开始就落后的人,也渐渐失去了前进的动力,他们像是剧中反复出现的蟑螂一样,苟且活着任人宰割,谁都曾经是怀揣白日梦的无知青年,被生活驯养成温顺的小狐狸,但是狐狸终究是野兽,都有逃离困笼的本能,小康听闻妈妈去庙中算命,说小康是哪吒三太子转世,小康恶作剧斯的演起了中邪的人,但却被父亲的一声呵斥拉回现实,又变得垂头丧气,可笑的是,中邪时的小康是他在全剧中最活泼的一次,另一次看见他大笑是他发现阿泽发现摩托车毁坏后的气急败环,在可能在神经病的世界里,他才感觉自己是个正常的小孩子,在这些恶趣味的恶作剧中,他才能体会久违的乐趣。

电影的前二十分钟几乎没有几句台词,所有人的脸上也像面具般无表情,这预示着这些大大小小的人,每天只是和一副不会发臭的尸体生活而已,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每天醒来与睡去有什么不同。

台湾的导演都有一个共性,总是能坏孩子的故事讲得那么“冠冕堂皇”,从侯孝贤到杨德昌再到蔡明亮(虽然蔡是马来西亚人,但他所关注的故事都锁定在台湾这片土地上),这些无所事事的彷徨男女就像台湾卤肉饭中的卤蛋,无他也可食用,但有他才叫卤肉饭,他们充当着边角余料和爆米花的作用,这些善男信女在大浪潮中没有能够抓住的芦苇草。

小康和他爸爸的关系就像李靖和哪吒,如同女孩在叛逆期时会羞于和母亲分享生理上的变化,男孩在青春期时也会自然而然的和父亲保持距离,一个家中的绝对权力者和反抗者在不知觉中形成了各自的地盘,小康爸爸也不是没有想过修补父子关系,在水果摊上也会默默的将水果拨给小康,但又有什么用呢?在大环境的追赶下,再也顾不上“小家”,但也不能成为“大家”中的一员。

阿泽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他自己都是蝼蚁,怎么有资格去爱上另一个蝼蚁,相传他住的四楼有鬼,所以电梯在四楼时总会停一下,其实导演可能是想提醒一下他们:人生总有另一个选择,说不定你在四楼出去时,人生就会不一样,只可惜阿泽他们没有发现,以为生活就像他家中总是反水的下水道,堵不住就随它流吧。

黄舒骏的配乐总是带有明显的个人特色,可以小清新,如《那些年》,可文艺如《似水年华》,他为这部电影的配乐曾获金马奖最佳电影配乐奖 ,
鼓点阴暗消沉,和小康他们的心境相吻合,梅雨时节的台北加上燥热不安的青春,就像身份证一样,是我们青春荷尔蒙的精子在高潮。

天亮了,小康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他还是没有适应闲散的生活,但又不想回到家中的监牢中,世界那么大,大到不知道他要去那里。

导演在14年宣布出柜,他说想接受真正的自己,终于,哪吒终于踩着风火轮去闹东海了,终于,他笑了。
昔日花果山一聚已过百余年,悟空西天取经成了斗战胜佛,哪吒转世重生助姜子牙讨伐纣王,被玉帝指派永镇天门,双双成仙人,或在酒醉梦魂间,耳畔犹闻少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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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少年哪吒(1992)

又名:Rebels of the Neon God

上映日期:1992-12(金马影展)片长:106分钟

主演:李康生 / 王渝文 / 陈昭荣 / 陆弈静 / 苗天 / 任长彬 / 

导演:蔡明亮 / 编剧:蔡明亮 Ming-lia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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