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8-04-23
李澈2016 • 河流:性压抑的父子俩在同志浴室的昏暗房间相遇，然后······
《河流》是台湾出柜导演蔡明亮在1997年的作品。
青年男子小康（李康生饰）处在一个冷漠压抑的家庭。父亲（苗天饰）和自己缺乏沟通，和母亲（陆筱琳饰）的夫妻关系早已名存实亡。偶然间小康的脖子患了怪病，父母带着他四处求医却不见效果。身为同性恋的小康借同志浴室来发泄自己心中的苦闷和欲望。在三温暖浴场里，小康无法预料的是，刚刚在黑暗中与自己发生性关系的竟然是亲生父亲。
《河流》是蔡明亮导演的“台北同志三部曲”的完结篇。前两部分别是《青少年哪吒》和《爱情万岁》（这两部电影李澈学长公号以后会推）。小康是贯穿“台北同志三部曲”的主要人物。
在国内，电影《河流》提名第34届金马奖最佳剧情片、最佳男主角（苗天），最佳女配角和最佳音效四个奖项。
在国外，《河流》提名第47届柏林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并荣获评审团大奖银熊奖。
亲情如此压抑，家庭如此冷漠
《河流》中，虽然有同性恋的元素，甚至有父子乱伦的情节，但其实这并不完全是一部同志片。电影更多的是呈现了亲情的丧失与家庭的沦陷。
传统伦理观念下的家，在《河流》中早已名存实亡。
电影中小康和父亲第一次相遇，骑着摩托的小康和迎面而来的父亲擦身而过，没有片刻停留，没有只言片语，形同陌路。小康患病后，父亲带着他求医或进餐，两人的交谈也仅限于治病主题。小康在医院患病剪短头发，父母前后路过在走廊等待的小康，都没有发现那就是自己的儿子。
父亲同样是个悲哀的角色。虽然日常都摆着一张不怒自威的神色，但在家里毫无地位。早已和妻子分房睡的父亲，在家里更像是一个临时租客。自己住的房间漏雨，年迈的父亲用桶接满从屋顶楼下的水，独自一桶一桶地提去卫生间倒掉，整个过程没有一个家人关切或帮助。小康的母亲买了榴莲回来，和儿子在客厅将榴莲分吃，父亲路过，却无人问津。
母亲在外出轨，但相好之人对她同样冷漠。给相好的带烤鸭，被对方打断；向对方求爱求性，都无法得到回应。被丈夫和儿子同时冷落的母亲，精神孤独之外也深陷性饥渴的煎熬。影片中两次呈现母亲独自看A片的情景。
原本以爱和血缘连接在一起的一家三口，虽然居住在同一屋檐下，却独自起卧、洗漱、进食、出入；互不问津，各自寂寞。
至于小康的家庭为什么会呈现如此的冷漠孤独感，是父亲的性取向亦或母亲的出轨，电影中并没有给出答案。
总的来说，这是一部从视觉到情节都让人倍觉压抑的片子。但是这种压抑，并不是刻意捏造的，电影里的画面就像是邻居家发生的日常情景。
电影的结尾澈澈比较喜欢。
父子俩一场交欢后，愤怒的父亲痛恨地抽了小康一巴掌。两人回到旅馆后各自沉默。但第二天父亲仍然会为小康买早点，带他看求医看病。
纵然耻辱，纵然愤怒，但病还要看，生活还要继续。
“河流”中的同性恋
蔡明亮喜欢在电影中用重复的意象征。《河流》中的意象便是水。
电影一开始，便是一条河流，里面充斥着肮脏的水。黑乎乎的水上面漂浮着一个假死人，最后干脆放了一个真人。这个在发臭的河水里躺着的人，便是小康。
如人所说，这河流里的水，可理解为生命的状态，脏兮兮而缓慢地流动着。
自屋顶滴落而漫过母亲脚边的涓流、窗外的暴雨，可理解为对母亲进行的渗透式的摧残和折磨。
水同时隐喻为情欲。整部电影里无处不充满水声，厕所里的冲水声、下雨的雨声、洗澡、公用浴室。尤其是在父子不伦的晚上父亲屋内大水灾，都可以看成是情欲的宣泄。
有一点需要提，《河流》中除了父子俩，还有一名同性恋，即陈昭荣。
“影片以非常娴熟的笔触描写了父亲苗天和陈昭容互相试探勾引的情节：人来人往的快餐厅，两人的眼神进行着，来来回回的踱步，只有踏踏的脚步声，然后两人尾随而去，真实而生动！在如此公众的场合，热闹正常的光天化日下，情欲在暗涌交易。”
这一段看得李澈有惊心动魄之感。我想也只有同为同志的蔡明亮，才能拍出同志情欲的那种特有氛围。
蔡导的作品之所以能有还原生活的真实感，原因之一在于他的拍摄手法。
蔡导喜欢长时间的一镜到底，不转化，不移位，不跟拍。比如用一分半的时间来呈现年迈父亲的小便，父亲在黑暗中长时间面无表情睁着双眼，小康在天桥上独自行走等，蔡导以挑战观众耐心的时长拍摄。
而这种表达不得不说确实更接近真实。
出柜导演蔡明亮
蔡明亮作为出柜导演，他的作品中常常含有同性恋的情节。但是性少数群体在蔡导的电影中，仅仅是一个很小的主题。借此来表现被社会扭曲和压抑的欲望。
比如《河流》中性压抑的同性恋父亲和儿子。
蔡导的电影不会刻意强加思想或拔高主旨，而是带观众进入影片，影片中的某些时刻某些画面某些情节，你会觉得自己也曾经历过。
“蔡明亮的电影基本都是表现当代都市人的疏离和寂寞。在他的电影中传统的家庭关系和伦理秩序都荒芜了。家只不过是一个空壳、一个蜗居的空间，家人之间缺乏紧密沟通、互相关爱、天伦乐趣。都市人追逐着物质，却满足不了内心的欲望。挣扎在痛苦中，人与人在短暂的接触中寻找温暖和慰藉，而性爱被拆解为有性无爱。”
蔡明亮在电影中表现同性恋时，也不会给他们贴上特有的性格标签或外形特征。比如同性恋就一定是年少帅气或者娘娘腔。就如《河流》中，有陈昭荣这样视觉上阳光帅气的gay，也有小康这种压抑落寞的gay，同时也有如父亲那边皮肤松弛，身材走形的年迈gay。
香港三大著名影后推手中两位许鞍华（许导在片中也有客串）和关锦鹏（曾志伟演gay后，关锦鹏对此很生气！）多次在公开场合赞誉《河流》。
许鞍华认为蔡明亮可与侯孝贤齐名：
“我觉得蔡明亮和侯孝贤师同代的，虽然晚一些，都是拍一些非常个人化的艺术片，而且这个艺术片师非常纯粹的艺术片，像我说的那种表达某一种特别状态的电影，然后表现得特别到位，但肯定跟主流电影相反的······可是他们都是纯粹的艺术片，这是我的感觉。”
许鞍华客串
同样是出柜导演的关锦鹏更是将蔡明亮和李安作比：
“李安和蔡明亮不一样，李安师求同存异，蔡明亮就是我就这样······男生之间的暧昧情节在台湾电影里一点都不奇怪，不避讳这个，我甚至觉得他们并没有用这个东西变成一个卖点，而是整个台湾电影业就有，从蔡明亮以来一直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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