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百农》其实是三部电影组合一起的产物,这三部电影代表着三类叙事模式。选择任何一种叙事模式都能作为整部电影的驱动器,但结果恐怕很难出色。因为明眼人一眼就看出叙事的套路,落入俗套终归无法脱颖而出。
第一类电影是法庭戏,通过闪回向观众交代事件的前因后果。这是整部电影在叙事上的真正驱动器,在Zain喊出那句“我要转告父母”,主题得到升华。可以看另一部黎巴嫩电影《羞辱》,便使用了这一模式。
其二是家庭戏,包括对电影中贫苦家庭的刻画,其生存境况与母子矛盾。然后借由妹妹的出嫁引出Zain的离家出走,从而带出了另一类叙述模式。最后这类叙事便是近年来极为火热的难民题材。Zain在出走后遇到一位从非洲流亡来的难民,从而组成没有血缘关系的临时家庭。
最后这部分为整部电影浓郁的悲剧底色涂抹上一丝亮丽的喜剧色调,无论是Zain将巨型雕塑的乳房露出来(博得清洁女工一笑,从而为共同生活埋下铺垫),那位自称蟑螂侠的老人,还是两位耄耋老人机智又可笑的扮演。
这种违背常理,将血缘家庭与非血缘家庭在甜蜜与悲伤色调上颠倒的创作思路,无疑让我们想到是枝裕和的创作。《迦百农》看起来像是一部黎巴嫩版的《无人知晓》:孩子在无父母关照的条件下被迫成长,里面还掺进一丝《小偷家族》的元素(兄妹两人一起合作在杂货店偷东西)。
血缘关系的家庭给孩子带来的不是爱与喜乐,却是无可逃避的痛苦,而临时组成的非血缘家庭却有着不寻常的欢乐。前者正是《无人知晓》里父母缺席后自立生活下去的孩子们,而后者则是《小偷家族》里洋溢着浓郁生活气息的临时家庭。这同样是《迦百农》里前后两段叙事碰撞出的不凡之处。
如果说要找寻娜丁·拉巴基的创作姿态与是枝裕和的不同之处,也不是不可寻得。娜丁·拉巴基想呈现的是一个真实存在着的生活境况,用的更多是纪录片式的手法,比如找了底层生活的人来演;但对是枝裕和而言,现实可以通过情节剧的方式搬演,可以借助戏剧点的设计来表现深刻的东西。
是枝裕和为影像赋予的人文主义关怀是娜丁·拉巴基的《迦百农》没有的,我们可以拿配乐来做分析。《迦百农》的配乐具有真正的悲剧色彩,这种“悲”引发的更多是悲悯,是从上而下目光灵视时流露出的情感,不能说没有宗教的作用。而是枝裕和的目光是平易的,温情脉脉,源于生活归于生活,甚至在表现现实之悲时他也做了柔化处理,不让其过于触目惊心。
唯有在中国人的世界观里,悲剧悲悯的色调会被转换为一种彻底的悲惨。“惨”是中国式悲剧唯一的底色。可以想象一下娜丁·拉巴基的《迦百农》或是枝裕和的《小偷家族》,倘使放置在了中文的语境中,情况会怎样?甚至不必动用我们灵动的想象,情况也只能如此:无与伦比的惨,观众硬生生憋出泪水。

何以为家كفرناحوم(2018)

又名:迦百农 / 星仔打官司(港) / 我想有个家(台) / Cafarnaúm / Capernaum / Capharnaüm

上映日期:2019-04-29(中国大陆) / 2018-05-17(戛纳电影节) / 2018-09-20(黎巴嫩)片长:126分钟

主演:扎因·拉费阿 Zain al-Rafeea/约丹诺斯·希费罗 Yordanos Shiferaw/博鲁瓦蒂夫·特雷杰·班科尔 Boluwatife Treasure Bankole/卡萨尔·艾尔·哈达德 Kawsar Al Haddad/法迪·尤瑟夫 Fadi Yousef/海塔·塞德拉·伊扎姆 Haita 'Cedra' Izzam/阿拉·乔什涅 Alaa Chouchnieh/娜丁·拉巴基 Nadine Labaki/埃利亚斯·库利 Elias Khoury/努尔·艾尔·侯赛尼 Nour El Husseini

导演:娜丁·拉巴基 Nadine Labaki编剧:娜丁·拉巴基 Nadine Labaki/吉哈德·霍加里 Jihad Hojeily/米歇尔·凯斯沃尼 Michelle Keserwany/乔治斯·哈巴兹 Georges Khabbaz/哈立德·穆扎纳 Khaled Mouzan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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