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军迷李奥一直记得三年前去过的这个地方,它有一个特别的名字一一"张掖"。"张中国之腋,断匈奴之臂"。我们总是不约而同说出这个地名的由来。当初选择这个地方做为西进新疆的中转,就是因为它的人文地理名胜在整个甘肃都是佼佼者。

当我们在木塔,大佛寺,丹霞地质公园和悬空寺闲逛的时候,一个土生土长的甘肃阿巴斯刚刚完成了他以此地为背景的剧本,就是这部《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

尽管李睿珺认定自已没受阿巴斯的影响,阿巴斯也不会像中国的李睿珺,但是看完水草,那些质朴真实的生活场景,不紧不慢的叙事方式,对儿童细致入微的观察,都像极了那位伊朗的影像大师。

在他们的影像中,都有一个绝对的主角,极度干涸缺水的自然环境。在这个环境中生出的故事天生残酷,水生木,木生土,土生金,金生人所欲的万物。基本生存物质的匮乏每天都像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斩断这些脆弱的生存链条。

水草的故事就从水源消失,牧场消失开始。因为沙化,草场在不断走远,井打得再深也不再出水,爷爷最后一批羊也被卖掉了。两个在城镇学校寄宿的亲兄弟在爷爷去逝后骑着骆驼去找在草原深处常年放牧的父母。让人揪心的是,妈妈还病了。这漫漫长路,两个心有嫌隙的十岁以下小哥俩能顺利回家吗?

八岁的李奥在冷气过于充足的影院里如坐针毡,那些充满紧张气氛的背景音乐(阿巴斯御用音乐人制作)总是让他担心会有不妙的事情发生,废墟的村庄,迷路的戈壁荒滩,有壁画的窑洞,干涸的盐碱湖⋯⋯这些都是一岁多开始入疆,八岁以前多次穿越这片土地的李奥熟悉不过的。对开口漫威超级英雄,环太平洋机甲,闭口高达的李奥,我的水草推荐词是"你去过草原也到过戈壁,但那些地方像你一样的男孩是怎样生活的呢?"

感同身受的李奥一直在替两个小兄弟操心,从来没有那么多疑问和紧张。哥哥石窟看壁画时,被洞里的鸽子吓得鬼喊鬼叫一气儿跑了出来,李奥笑声嘎嘎,仿佛为了渲泄紧张和胆怯。好在有惊无险,虽然弟弟的骆驼病了,哥哥的水箱空了,哥哥和弟弟打架了⋯

前排女孩和后排男子在看手机,显然这并没有让成为大人的我们紧张,只有孩子才能享受到没有任何损耗的揪心。水草不仅仅是文艺青年的特色菜,其实,它更适合成为城市家庭的"全家桶"。可惜在片子的宣传里,我没有获得这样的鼓励。

水草这部电影,你可以往深里看,它是一曲我们往现代文明狂奔而去时,对回不去的金色牧场的深深回望,家还在水草丰茂的地方吗?还是水草丰茂的家其实已经只在梦中和属于那些壁画中的时代?兄弟之间的隔阂和各自欲求不满的狭隘让我想起王老师说的,文明进步了数千年,人性却并没有提高半步。人类命运的密码都在我们做为人类的狭隘人性之中。

你也可以往浅了看,一个荒凉西部少年兄弟一路奇遇,终于找到家的故事,那个家从水草丰茂之地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石油城淘金地。孩子们会不断问,他们找到家了吗?为什么他们的家变成了那个样子⋯⋯

这几天睡前阅读都是《小王子》,看完电影《小王子》,李奥的感觉似乎并不如水草那般强烈。或许对他而言,我们N次跑在连霍高速,进入安西级极旱无人区的记忆在发酵。对于从未去过西部荒凉之地的家庭来说,看到水草时更有感觉,它是那么新鲜,与我们的都市生活形成巨大反差。连《小王子》这样伤感诗意的寓言也能改成典型的好莱坞"合家欢"的今天,我们尤其需要水草这样的电影,美式炸鸡"全家桶"换成中式美味的"营养餐",为我们疲劳的审美换一个画风。零五后的李奥长大谈起自己儿时印象深刻的影像时,会不会不仅有摩天轮一般的机甲,还有让他莫名揪心的西部小哥俩?一部好电影给我们带来的不能比这更多了。

谭柳个人微信公众号:谁的戏游记

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2014)

又名:River Road / Where is My Home

上映日期:2015-10-23(中国大陆) / 2014-10-26(东京国际电影节)片长:103分钟

主演:汤龙 / 郭嵩涛 / 白文信 / 郭建民 / 马新春 / 

导演:李睿珺 / 编剧:李睿珺 Ruijun 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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