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水再脏,不及人世浑浊——印度电影《祸水》

火车站一幕,大姐抱着虚弱如同死去的小秋雅,追着缓缓离去地火车,“救救她,带她走吧,把她交给甘地。”她反复地大喊,“为什么没有人听见我说话?”我不知道她如此坚定的信念到底是什么,但我觉得那一刻她的信念崩塌了。
她在人群中远远看着甘地宣扬“真理就是神”时,眼神陌生,也许她并不确信他真的可以拯救她们,但她还是做了。绝望之中燃起的不是希望之光,而是逃离的欲望。在这里,火车就是逃离的象征。被现实打败而变得软弱地男主角也搭着这一趟列车离开,还好他搭救了秋雅,之后呢?他可能带着这个可怜的小寡妇生活,但她的人生还有重新开始的可能吗?
这个不谙世事的八岁小女孩,连自己结过婚丈夫死掉都不知道,就被剃发、穿上寡妇的衣服,送到寡妇之家,如顽童,抱着妈妈明天或者后天就会来接她回家的信念,直到有一天她默默不语,终于相信她不会有归家的那一天了。秋雅的不懂事,无意之间反抗了许多寡妇界的陈规冗矩,为了追小狗卡鲁而肆意地奔跑,像一般女孩那样奔跑,也是不许的。这与男主角家里认为小孩子就应该肆意玩耍不应结婚相比,显得可悲。天真地秋雅问出看似无知,实则现实的问题“男的寡妇住在哪里呢?”她不知在那样的制度下,不正常,是约定俗成的正常。
她只是个孩子。还好遇见了卡丽安妮,那个像天使、莲花一样纯洁美丽的年轻寡妇,与别人全部被剃发不同,她一头长发格外有女人味,但那只是寡妇之家为了生计暗中逼迫她去河对岸接客。更可怕的是,最后只有八岁的小秋雅也被骗去......
河两岸,也是个有趣的意象。人们蒙蔽自己的双眼,一边立贞节牌坊,一边暗中干着肮脏勾当。难道恒河水会隐瞒真相,洗净罪恶,让她们上天堂吗?
卡丽安妮即使出众,也是芸芸众生中渺小的一个,什么也逃不过,一开始她遵守规矩不跟纳拉鍚讲话,阳台上洒落的水不偏不倚浇在纳拉鍚的心上,爱情开始萌发,但是注定了不可能有好结果。
夜晚,美丽的姑娘顺流而下寻找吹笛子的爱人,他是唯一的拯救者。
造化弄人。男主角放弃一切离开家决意娶这个寡妇为妻,同一时刻她却已经走向恒河水深处,河水覆顶。
爱情线只是为了使故事看起来更加凄美吧,电影想说的绝不仅是这个,比爱情沉重的,是暗淡而注定陨落的漫长生活。
寡妇之家里有个很老很老的女人,形容枯槁皮肤干皱,她一生的愿望只是想吃甜食“莱杜”,那是她九岁结婚的时候唯一吃过的美食,在她年幼的心中对结婚的记忆就是吃甜食。是的,她也曾年幼过。垂暮之年,终于从秋雅那里吃到了“莱杜”,于是满足的死去了。而这满足,又是多么卑微啊。在这个正常与不正常的价值观扭曲的环境下,寡妇们的生活似乎理所应当是卑微的,就像在当时丈夫死掉之后女人只有三条路可走:火化陪葬、削发守节又接客,或者嫁给丈夫的兄弟。后来通过的“寡妇可以改嫁”的法律却无人问津。人们的想法已经根深蒂固,就像片中两个人闲聊大意为甘地在捣乱,扰乱了他们如英国时钟般滴答滴答的秩序,“当良知与信仰冲突时,该怎么办?”
没有人可以拯救处于真正苦难中的人们。
片尾字幕说还有3400万寡妇的生活一如既往。与其说是文艺片,不如说更像是纪录片,纪录一个我们看不见也触不到的、遥远的另外一个世界,可它是真实存在的。不知道有多久哭不出来,但当我凝视着那个世界,一眨眼,眼泪就滚下来。
美好可能稍纵即逝,但苦难会深入灵魂,生根发芽。

水Water(2005)

又名:祸水 / 月亮河 / River Moon / 止水上的浮花

上映日期:2005-11-04片长:117分钟

主演:Lisa Ray/John Abraham/Seema Biswas

导演:迪帕·梅塔 Deepa Mehta编剧:阿努拉格·卡施亚普 Anurag Kashyap/迪帕·梅塔 Deepa Meh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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