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客串记者帮《外滩画报》做了这个采访,原文戳这里。
采访结束的时候,黄导问我读大几,然后说她几年前就接受过“外滩”采访。当时吓死我了,觉得这2个小时的采访估计不行了(还错过了奥斯卡的直播!)
结果今天一早黄导给我微信说,做过采访里最喜欢这篇稿子,喜欢我没有用猎奇的方式去说她和电影,反而将她、她的家庭和电影做了梳理,而且“笔触很温柔”(男生被这样夸也是有点害羞)。算是很满足了。
其实整理对话差不多2w字,最后和编辑聊下来,还是决定这样呈现反而最舒服吧~嘻嘻。
今年的柏林电影节,导演黄骥与她的新作《笨鸟》拿下“新生代”竞赛单元的“评委会特别奖”,也是这届唯一获奖的内地电影。
其实,黄骥的第一部短片《橘子皮的温度》就去过柏林电影节,后来的长篇处女作《鸡蛋与石头》去了鹿特丹,直接抱回了最高奖项——金老虎奖。

这位出生于湖南小镇,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的33岁女导演,作品中有着学院派少有的“野性”。
她的两部长片都以农村女孩为主角,关注女性青春期性启蒙的话题。
因为村里老人的遗照爱上电影
双子座的黄骥有着很强大的坚持和好胜心。
小时候因为村里老人拍遗照的习惯,开始爱上影像。
高中用朋友的相机给其他女孩拍照,满足自己对影像的好奇。
高三去父母打工地方,看到码头工人的赌博之后,想报考电影学院,记录那群人的喜怒哀乐。
大学没有存在感,就利用社会实践课的机会,拍了一部纪录片,用纪录片展示痴迷地下六合彩的人被忽视的情感。
最后因为这个纪录片,让黄骥和丈夫大冢龙治相识、相知、相爱。
《笨鸟》是她与大冢龙治共同执导的作品,同时他也是黄骥的御用摄影师。
和黄骥坐下来聊天,会很直接感觉到她对大冢龙治的爱和依赖,只要是大冢龙治回答,她就像迷妹一样看着,然后一旁点头应诺。
大冢龙治早期在日本电视台拍摄纪录片的经历,使得他们的作品观感很有特色。前一半的节奏都会略慢,但是越到后面,整部电影像是蓄力很久的炸弹,给观众一个重击。
“电影是表达时间的艺术,怎么用这个时间,对我们来说是最重要的。”
故事来自导演的亲身经历
《笨鸟》在故事上,延续了黄骥导演以往作品的主题,继续关注留守女性。
这些灵感都与她自身相关,《鸡蛋和石头》是她童年被亲戚性骚扰的经历而来。
而高中时期首次亲密的不愉快体验,成为了《笨鸟》最初的故事梗概。
《笨鸟》讲述发生在湖南小镇上一名留守少女的故事。少女跟随外公外婆生活,不仅要面临家庭成长,还要面对青春期的困惑。被同学霸凌、母爱的缺失、朋友的被奸杀、初恋的功利逼近等事件都向她逼近。
选择把不愉快的记忆拍出来,揭黄骥“伤疤”的人正是她的丈夫——大冢龙治。
大冢龙治在刚看到《鸡蛋和石头》的剧本时,里面的真实感就让他怀疑这是黄骥自己的故事。
黄骥承认之后,大冢龙治就劝说她能把自己心中那些不愉快的东西抽出来。
索性坦率地面对,不再畏惧其他人的反应。
为此他们甚至还采访了黄骥高中时期的男朋友,从现在的视角来观察当初没注意的事情,使得故事更为丰满。
“他(大冢龙治)是我最亲密的人,他都觉得没什么,我为什么还要担心别人想什么呢?”
因为非职业演员而真实
为了让剧本更有力量,黄骥和大冢龙治去了湖南县城当地的女子学校,采访那些女性的性经验。
通过放映前作《鸡蛋和石头》,用电影和她们对话,像朋友一样和她们聊天叙述,从当地现实出发,慢慢在观察中调整剧本。
在观察中,根据当地生活现今的状态,慢慢抓住里面的精髓。
开始以女主角的孤单性格为圆心,扩散讲述了整个小镇生活中的人物群像。
为了让电影更贴近当地生活,也能让故事更具真实性,两位导演选择了非职业演员。
很多人就是黄骥的亲戚朋友,像电影中的高中班主任正是黄骥导演的高中班主任。
但一开始,这些人都是拒绝的,两位导演只有坐下来和他们聊天,听他们的故事,也讲自己的,让他们相信自己。
最有趣的合作还是和女主姚红贵。
虽然是非职业演员,但是连柏林电影节的颁奖词中都盛赞这位演员的专业性。
红贵其实已经和黄骥导演合作过一次《鸡蛋和石头》,一开始只听黄导说剧本 ,聊天,而这次的拍摄中,她开始结合的自己生活,放入了自己的想法。
红贵本人和角色一样,喜欢把自己的想法都放在心里。
但是真的到了镜头前,却会根据自己的生活状态和想法去进行诠释。
“我们很乐意让她(红贵)根据自己节奏发挥,可能每次会拍很久,但是反而出来的效果更接近真实的状态。”
两次合作中都有尺度较大的戏份。
红贵的状态也像极了电影女主,知道事情会发生,会给自己去缓冲,然后不会放弃。
尤其到了《笨鸟》时候,床戏已经能自然表现,反而是合作的男演员,第一次拍戏,显得更加害羞。
其实电影也是拍给女儿看的
就是这样的互动和关系,大冢龙治说“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交流,会用剧本电影来互换。”
同样,黄骥也乐于认为大冢龙治除了是丈夫和合作伙伴,更是“是比爱人关系更进一步,超越了男女关系,可以很纯粹分享彼此情感的关系。”
与前作相比,《笨鸟》更为沉重和多元。
一方面是大冢龙治用男性客观视觉看待整个故事,更重要的是两人的女儿诞生,让黄骥看事情有了更多角度。
“如果女儿没有出生,我现在看高中的经历,会把那时候美化,看不到自己很笨的一面。但是有了千寻(黄骥和大冢龙治女儿)之后,在照顾她的过程中,慢慢放下心里自我的部分,去关注一个个体,在回过头来看,能更客观的看自己。”
两人也把这个观念放在了女儿的名字上,取名“千寻”。
“‘寻’在中国古代是测量海底深度的单位。现在的人看东西越来越宽泛,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估计深度。所以取这样的名字,也想拍电影,就要拍到有深度的东西。只有先看到对方深度,才会看到自己的深度,这也是现在拍电影的变化。”
女儿的出生给黄骥和大冢龙治在创作上,都带来了一些变化。
尤其对于大冢龙治而言,作为父亲,对女儿格外疼爱。
谈到女儿长大了,交男朋友的时候,他还是表示要让她自己做决定。
“她第一次选择,我不会去帮她,让她自己去选择,不要因为外界影响。到时候高中,会把《笨鸟》拿出来给她看,让她自己去感受青春期的事情。”
而且女儿的出生,也缓和了黄骥和母亲“若即若离”的关系。
“《笨鸟》确实有我对母亲的一种看法,高中时期,母亲是妇产科医生,是我们家的经济支柱,为了家庭,付出了很多。对于当时我来说,她就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但是生了千寻之后,有了共同话题,我和母亲关系越来越好。”
生了女儿之后,除了导演身份,黄骥自己还是森林教育师。
所以每次组织小孩子们去户外远足、露营的时候,黄骥都会带上女儿一起。
她始终认为自然对人来说非常重要。
“像《鸡蛋和石头》里面女主,就是得到自然的力量,最后才能得到解脱;但是《笨鸟》里面,小镇环境有变化,没有自然,无法从自然中得到力量,只能不断通过人的寻求。”

笨鸟(2017)

又名:The Foolish Bird

上映日期:2017-02-12(柏林电影节)片长:118分钟

主演:姚红贵 / 

导演:黄骥 / 大塚龙治 / 编剧:黄骥 Huang Ji/大塚龙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