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声明,这是一篇非常个人化的“影评”,之所以写成影评,是因为预感到短评可能写不下。所以下面要说的更多是一些毫无根据的感触,没有任何技术含量…

看完第一个感觉是超出预期。如果说整体完成质量可以评四星,那再多打出的一星可能就是因为这种超出预期。

诚然,作品中依然有我意料之中“粗滥”的部分。比如过时的打光和滤镜,男主刻意乖张的一头蓝发,这类题材男女主共同的必不可少的来自原生家庭的创伤,外星人设定里不上档次无厘头的特效和编排,be结局的极端狗血和he结局的极端巧合…emmm,写到这儿,怎么感觉仿佛我对它的不满全能脱口而出,好像跟我本来想打的分数有点相去甚远…

这部影片很准确地表达了一种时代情绪,这种情绪在共鸣后被放大,放大成一种思考。

最直观的是一种迷茫。不同于青春期那种为赋新词强说愁的迷茫,来到“后青春期”的年轻人们,人生的出路到底在哪里?没走上正轨的人,能在漂泊中找到舒适生存的法则吗?循规蹈矩的人,能挣脱麻木找回心灵的自由吗?当人生不再是一张白纸,各怀历史各怀心事的人能找到拥抱别人的姿势吗?爱情能成为人生问题的解药吗?陪伴或互相依赖呢?两个人一起,可以负负得正吗?

电影某种程度上回答了这些问题,但并没给出解药。从小怯懦又按部就班的男主,能看到外星人,喜欢画漫画,也会在入职前一天把头发染成蓝的,但终究只能日复一日通勤,坐在格子间里机械劳动,下班回家后百无聊赖地看厨师节目,烟戒了,不喝早酒,没有社交。你说他很颓废吧,也不是,人家遵循了基本的生存法则,也努力保持健康生活了;你说他彻底臣服于社会群体的节奏了吧,那也没有,懒得恋爱,拒绝相亲,时刻希望保持对世界鲜活的触角;但你说他很充沛吧,依然没有,他生活旋律的关键词大概就是,机械,麻木,无聊,孤独。遇到一位素不相识的室友——女主,从小勇敢却同样敏感,有个骗子老爹,在给她的仅有的一点亲情回忆中似乎都掺杂了谎言的成分。她从这样的父亲身上,习得张口就来的本领,在边缘线上挣扎谋生,不同身份形象面具切换自如话。一堆狐朋狗友,却不在任何人事物上流连,因为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不做承诺就不用负责,不安从未消失,心里的空洞看过再纷繁的世界也无法弥补。

这样两个人相遇,以一种当下很熟悉的方式展开,合租的背景下自然而然同居,一个霸道一个软弱,边界一寸寸打破。肉体先于感情发生,依赖比意识更早到来。交换过心事,缱绻着制造共同回忆,笑泪都尝,互补而契合。但是更回避的人总会先走一步抽离,误会是迟早要发生的,遗憾是引人深思的钥匙。

电影里有些狗屁一样的台词我是不管的,比如反复出现关于什么是爱。我一厢情愿地认为它其实不是电影想表达的。在我看来,影片更想传递的,是各自对于人生课题的解法。女主的猝然离开,在剧情上推动了男主的一系列寻找,在议程上,一方面唤醒了男主麻木的情感,另一方面展开女主与这个世界交手的一些切面。后面男主终于敢面对自己,有了活力,有了价值归处,有了行动的勇气。辞职回家,开店,在生存和自我中找到平衡。

但这是普通人或者说大多数人可以效仿的通路么?或者说这种选择有方法论的可复制性么?我觉得很难。我们似乎更像是男主的开局,和女主一路纷乱的历程——她曾经叛逆一样的伪装,究竟是因为原生家庭的支离破碎而生出了自我防御式的破罐破摔,还是残存对父亲是内心港湾的侥幸?后来她乖顺于生活,终于变得似乎稳定而靠谱,究竟是因为父亲的离世失去了最后庇佑的自我支棱,还是在和男主共同生活的日子中体会到了适度对生活掌控的重要性?我只知道,她的离开是一种必然的结果,因为一个人无法好好生活的时候,负负没法得正,就算遇见了另一个契合的灵魂也是徒劳。

伪装和麻木,都没法到达价值归处,虽然电影给不出很好的答案,但起码为我们做了排除法。

现在似乎很多人都认为好的关系能够彼此治愈,但这个前提是每个个体本身,要有相对稳定的内核,不至失序的生活,一定的力量,和能够相容的形状。可惜的是,渴求的背后往往是更大的迷茫,在所有问题都更加暴露的下行年代里,变成一种恶性循环。

断断续续写到这儿,好像已经脱离电影本身有点远了,但一部当下的国产院线片,能直击这些敏感的情绪痛点,并以相对规整的方式讲述和完成它,比起同期其他不痛不痒的题材来说,已经很出色了。

现在我还能腆着脸把这些称为“时代情绪”,是因为似乎往前10年,前辈们似乎还没有觉知得那么彻底,或者蒙蔽于上升的年代下,付出情感和劳动就能通向幸福的故事太多,而追随所谓主流。也因为似乎往后10年,如果后辈们也来到了这个年纪,会更坚定,更勇敢,或者青春成长于下行的年代,保存体力和彰显个性才能最大程度保全自我,而形成了新的主流。可是当下的我们,甚至不知道未来是否还会继续迷茫——找不到出路,空耗人生,孤独也孤单。因为曾目睹高楼起也眼见楼塌了,到终于摇摆到不能算作年青人的那天,如果这些问题还都悬而未决,又该如何自处呢?


负负得正(2024)

又名:Land of Broken Hearts

上映日期:2024-08-10(中国大陆)

主演:朱一龙 邱天 蒋奇明 朱珠 

导演:温仕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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