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耳边是悠长的钢琴和提琴声,宁和平静下是隐蓄待发的汹涌与澎湃。

这首曲子叫Pacific。太平洋,是思特里克兰德面对着的烟波渺茫,浩瀚无垠;也是一个少年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的孤单与广袤。

看完《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再听这首曲子,心中总是涌动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慨与敬畏。

在我心中,海洋——那片蔚蓝而浩大的水域,一直都象征着自然的伟力。人在面对宏观景物时的本能反应就是自省渺小,无所排遣的淹没感可以将人吞噬。少年派的漂流即在这样一处未知而神秘的海洋上进行,这本身就具有一种让人心神摇曳的元素。

刚开始看影片时,第一个想法就觉得这是一部纯讲自然与人的唤醒之作。毕竟有大海,又有那样一群动物。猴子,老鼠,斑马,鬣狗以及理查德帕克——那只凶猛的老虎。派和虎正像是如今的人与自然,正处于一种暧昧的平衡,互相“仇视”却又共生。自然是美丽而危险的,就像大海中翻腾而出的鲸鱼,会打翻你所有的食物与淡水再摆尾离去;但自然又给了人生存的机会,就像那个如血的夕阳下飞溅的鱼群、海洋上漂浮着的绿岛一样,让人不至于走向绝境。但人与自然又并非多么亲密的关系,更像一种若即若离的距离,就好像最后理查德派克停驻于丛林前没有回望,昭示着彼此的不同。

但影片就我读懂的部分至少说明了一点——没有尊重、善念,人就无法生存。就好像在这个故事里的派一样,天真而富有同理心,和动物有着强烈的共情。小时候会想和老虎交朋友,长大后在漂流过程中和老虎相依为命,因此最后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回到了陆地上。

但看完整部影片,我不得不叹服于这个故事的丰富性。它根本不是,或者说远远不限于谈论人与自然。比起向外丈量人同自然的距离,导演更喜欢的大概是微缩向内的观察,细细探寻人的内心,信仰与宗教的话题。

影片的层次感在派讲述第二个故事时轰然打开。原来从没有什么动物,所有船上的动物都是人的代替。这个故事一下子就变得太复杂太残忍了。如果说第一个故事带着人类天生对流浪、自然的一种向往与理想化,第二个故事则完全是血淋淋的生存故事。猛虎其实是少年派内心邪恶的化身,他就这么一个人漂流过了整个太平洋。在这场生存之战中,他与内心的邪念由搏斗到被吞噬,杀死人,吃掉人,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第一个故事中的幻境与美丽消逝,整个漂流的过程变成了一种灾难的悲剧与恐怖。自然的风浪退居二线,镜头聚焦于人天性之内的博弈。这或许比外界的打击更能摧毁人心。

而在这一层故事中,另一个无法忽略的角色也浮上水面——宗教。在这场灾难般的漂流中,在这个显得更加悲惨而沉重的人生中,宗教到底肩负着怎样的职责?影片中派所阅读的书籍也有着一定的象征意味,那是存在主义哲学。存在主义代表了什么?我想简而概之是外界皆为虚妄,但人的解释可以使这个无意义的世界显得有意义一些。(个人见解贻笑大方)宗教或许也承担了这样的功能,那就是自我的解释,自我的掩盖,与自我的救赎。派用第一个奇幻而美好的故事自我洗刷了身上的罪孽与恶行,从而放逐了内心的邪念——理查德帕克在他回归人类社群时走向了山林。

这或许是一个更为合理的故事。

当然,整部影片还有很多值得嚼一嚼的小层次。譬如人的选择——那些前来问询的日本人本身就代表着一种态度,现代人的态度:不需要没看见过的,需要真相,需要见过的,更现实的。所以在他们笔下,第二个故事就是事情的真相。人性本恶,人类与自己内心邪恶的斗争永远无法停息。

但到底哪个是真实的故事呢?或许第一第二个故事都不是所谓的真相,但派说了,重要的不是故事,而是选择——你选择什么,你就成为了什么。从导演选择呈现一部奇幻漂流而不是真实海难来看,可能我们这个时代更需要的,是梦、爱与真诚。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Life of Pi(2012)

又名:少年Pi的奇幻漂流 / 漂流少年Pi

上映日期:2012-11-22(中国大陆) / 2012-09-28(纽约电影节) / 2012-11-21(美国)片长:127分钟

主演:苏拉·沙玛 / 伊尔凡·可汗 / 拉菲·斯波 / 阿迪勒·侯赛因 / 塔布 / 阿尤什·坦东 / 加塔姆·贝鲁尔 / 阿彦·汗 / 穆德·阿巴斯·卡勒里 / 维比什·希瓦库玛 / 热拉尔·德帕迪约 / 詹姆斯·斋藤 / 俊·奈托 / 安德里亚·迪·斯戴法诺 / 沙拉万提·塞纳特 / 王柏杰 / 柯一正 / 黄健玮 / 

导演:李安 / 编剧:扬·马特尔 Yann Martel/大卫·麦基 David Mag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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