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片以口述的方式开始,讲述了主人公派在少年时遇到一次船难,家人在那场船难中都丧生了,只剩下他和一只孟加拉虎随波逐流的故事。故事的开头节奏很慢,导演李安用了大量的镜头去展现少年派的成长环境——印度高种姓家庭。在这个家庭里,派的家人们有着不同的信仰。派从母亲那里养成了对宗教浓厚的兴趣。派对宗教的态度也不仅仅是停留在观察和学习,他喜欢印度教的庙宇,喜欢基督教的教堂也喜欢清真教的清真寺。他还会喜欢模仿各个宗教的习俗和礼拜动作。在这一过程当中,派逐渐形成了包罗万象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他能够兼容理解现代生物科学和三种教宗截然不同甚至于互不相容的教派。熟悉黑暗的社会现实的父亲不想儿子沉浸在美好的幻想里面,他是个理性主义者,他选择了打碎了儿子的信仰,揭穿了那只名叫理查德帕克的老虎只不过是派的内心阴暗面。也为之后的剧情埋下了伏笔。
此外派因为父亲是当地动物园园长的原因,从小就认识各种动物。开头也捎带讲述了一下派的名字的由来,直接体现出了派对数学的喜爱以及具备一定的解构和重构思维。第一遍看电影看到这里的时候我觉得不是很必要,认为就是简简单单的印度小朋友巧解校园霸凌事件,但是当我看完了整部电影,又回过头看了一遍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这可能是李安想告诉我们的,派自小就有能够解构并重新架构故事的能力,就像他把自己的名字由小孩子嘴里的pissing化解为pi一样,这就是他讲故事的能力了。
回归电影本身,被父亲的意志冲破对宗教的崇敬的派开始质疑神的存在,开始质疑灵魂,开始相信人都是没有意义地存活于世,百般消沉。后来,少年派认识了女友,并被女友的舞蹈所感染,他开始相信那舞蹈必然是和神有着某种通感或感应的。派开始慢慢聚拢被父亲打碎的信仰。她告诉派他喜欢的动作寓意是一朵盛开在森林里的莲花,至于莲花为什么会在森林里,女友并没有说。正当派认为自己能够度过一个不够完美却很平静满足的人生的时候,父亲却决定卖掉动物园,举家移民加拿大。女友得知这个消息后,将自己的手链送给了派。这里的独白让我印象很深,派在回忆离别的时候,说自己记得所有的情景,唯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道别的。这句话绝不是刻意的好莱坞式煽情,相反的,这正是有文章可做的地方。不记得道别,很有可能就是没有道别,而为什么没有道别,可能的情况就是女友选择了偷渡和派一起离开。
转到船上的故事,导演李安安排了“肉汁非肉”这一辩题,由派的一家、佛教徒和厨师演绎。佛教徒的“肉汁非肉,仅为调料”显然没有得到虔诚的派的信仰接受。这是派的信仰所不允许的,哪怕是一丁点擦边球也不行。相较而言,“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中国禅宗可能更加理性。最早佛门讲究吃“三净肉”,即信徒没有看见、听说或怀疑为了自己而杀死的动物之肉类。乍一看好似有些矫情地自欺欺人,但其实是有一定道理的。佛教讲不杀生,这本是修己,修己及人,三净肉本是给化缘僧人所定的规矩,化缘人家给的斋饭自然是有啥吃啥,再者,吃三净肉不会导致刻意的杀生行为,自己也并没有参与到杀生的过程。所以并不能算是违背佛门戒律。但是派的信仰显然不一样,许多印度教徒都将修己做到极致甚至于极端,但本是信仰亦不宜置评。
船难发生之时,据派所述,他和一只跌落时摔断腿的斑马一起待在救生筏中,风雨中那只名叫理查德帕克的老虎也被派救起。风浪过后,一只母猩猩从漂浮的香蕉上也来到了救生筏,而救生筏中藏着的鬣狗也跑了出来。饥肠辘辘的鬣狗接连袭击了受伤的斑马和保护派的母猩猩,正当愤怒的派打算替母猩猩报仇的时候,一只躲着的老虎跳出来咬死了鬣狗。就这样,一个绝望害怕的人和一只饥肠辘辘的老虎待在了一起。期间派试图驯化老虎,试图宣誓主权。派甚至找到了足够的淡水和物资,但是一场风浪带走了这一切。从头再来的派开始捕鱼,开始杀生,自己的信仰被自己亲手撕碎。为了生存他开始吃鱼肉,甚至和老虎抢食。渐渐地,派和老虎之间形成了某种默契,他们能够共存下来。镜头给到凝视大海的派,派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倒影而是理查德帕克——这只凶狠的老虎。但是倒影中的它却同样迷茫、绝望。思绪深入海底,他看到了自己杀生的丑恶,看到了母亲,看到了沉船。
第二场风浪,彻底带走了派的物资,但是雷电之上的好似圣光又重新燃起了派的信仰。他称赞神,他希望帕克和自己一样能够看到神迹,但是风浪给它带来的只是恐惧和狼狈。风浪过后,派和帕克疲倦不堪,仿佛在等待自己的末日。但是奇迹再现,他们居然到了一座无人岛。派找到了淡水和食物,就连帕克也能用成群的狐獴饱餐一顿。但是一切都好像一个玩笑,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座食人岛,这是派和帕克必须离开的危险地方。
最终他们带了足够的淡水和食物离开了这里,并且成功到达了大陆。重新回到陆地的帕克并没有向派道别,而是兀自消失在了深林。如果故事到这里结束了,那么作为一个儿童读物或者还不错,并不足以吸引奥斯卡评审团的注意力。于是派开始讲述另一个版本的故事:派和母亲,跌断了腿的水手和厨师登上了救生筏。厨师先后杀害了水手和母亲,并且以水手的肉为诱饵钓鱼,甚至直接食用人肉。愤怒的派最终杀死了水手。比起这个血腥而真实的结局,大家都选择了相信第一个童话。而我在网上搜索的时候,看到了更为黑暗的所谓第三个版本:派一家四口被困在救生筏中,跌断腿的派的哥哥被理性的父亲杀害,而母亲因为阻挡父亲的非人道行为也被杀害,最终父亲由于自责而被愤怒的派杀害。这边我不做任何选择和评价。现实中的人们总是热衷于听一些黑暗的阴谋论故事情节。甚至于我也能脑补出所谓食人岛就是派的偷渡女友的尸体,因为食人岛的全景就是一个女性的尸体,而派登岛后将女友的手链系在了这座岛上。随处可见的狐獴就是食腐的蛆虫,而理查德帕克,正如父亲所说的,就是派的阴暗面,就是派的兽性。如此看来似乎也能说得通,派和帕克的驯服就是两种人性的斗争,善与恶,真与假,信仰与野性,生存与毁灭。这也解释了第二次遭遇风雨的时候派看到神迹之后为什么能够较理查德帕克而言不那么狼狈,因为主善的人性,随着信仰的印证又回来了。最后重返文明世界的派,因为文明世界接受不了残酷的兽性,所以那只理查德帕克,便自觉地离开了,没有道别,没有痕迹,只有属于文明世界并且有着信仰的派。故事的最后,老年派告诉作家:“这现在是你的故事了。”这无疑是导演在告诉观众,这是我们的故事了。我们愿意相信哪一个版本,那它自然就是真的。童话的版本象征着信仰,而所谓现实的诸多版本则象征着理性。信仰让人仅仅因为一勺肉汁就能吃不上饭,而理性也会让人因为存活问题而做出杀戮的抉择。但是信仰同样能让人在理智失控的时候摆脱所有的阴霾活下去,正如重返文明社会的派一样,他最终也是选择继续吃素了。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Life of Pi(2012)

又名:少年Pi的奇幻漂流 / 漂流少年Pi

上映日期:2012-11-22(中国大陆) / 2012-09-28(纽约电影节) / 2012-11-21(美国)片长:127分钟

主演:苏拉·沙玛 / 伊尔凡·可汗 / 拉菲·斯波 / 阿迪勒·侯赛因 / 塔布 / 阿尤什·坦东 / 加塔姆·贝鲁尔 / 阿彦·汗 / 穆德·阿巴斯·卡勒里 / 维比什·希瓦库玛 / 热拉尔·德帕迪约 / 詹姆斯·斋藤 / 俊·奈托 / 安德里亚·迪·斯戴法诺 / 沙拉万提·塞纳特 / 王柏杰 / 柯一正 / 黄健玮 / 

导演:李安 / 编剧:扬·马特尔 Yann Martel/大卫·麦基 David Mag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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