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1-26

su27根本就没有 •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宗教像什么

故事，最原始最永恒的意义就在于，可以把难以清晰定义是什么的东西，用比喻的方式，艺术地表达出来。宗教这种极度复杂的人类现象，形成的原因实在太难解释清楚，如果要说宗教“是什么”，也许不论使用怎样的语言，说出来都是不准确、不本质的。而 Pi 的故事在我看来，就是在以一种巧妙和超越语言的方式，形容宗教究竟“像什么”。

宗教故事，历史神迹，这些是不是真的？为什么世上有人深信不疑，有人却绝不相信？他们又各自依据什么理由来说服自己，做了这个生命中最重要的判断，影响一生的决定？Pi 的寓言，正是在悄悄透露这个答案。那个不可言说的秘密，或许就是第一个故事和第二个故事的区别，以及相信第一个故事的人，和相信第二个故事的人的区别。

看完电影的人都能理解，为什么很多人会选择第一个故事。因为它太美了。整部电影看起来，似乎就是在做这一件事情，以精彩绝伦的方式告诉我们，那个世界有多美，辉煌而庄严，令人窒息。而且不只是美景令人垂涎，故事中还散发着人性、勇气、友情、坚忍的光辉，充满了奇妙有趣的未知世界的无限可能性，实在让人心驰神往无法自拔。

与此相比，第二个故事平淡、残酷、市侩、无趣。选择第二个故事也就意味着选择了痛苦而终的、短暂而缺乏意义的人生。

那么，你选哪个？假如第一个故事没有这么美，那么选择残酷的真相，也许就已经是唯一正确但无奈的决定。但电影给出了非常有说服力的理由，让第一个故事获得了极强的竞争力，可以让不那么崇尚理智的人愿意去相信。因为相信它意味着给自己的人生选择了彩色，选择了快乐，选择了正面乐观积极向上，选择了无限的想象力和可能性，选择了有意义，有归宿，选择了永恒。更重要的是，它本来也有可能是真的，Pi 又没说它是假的。

没有任何无意义的炫技。影片的每一帧绝世美景都在诠释这个比喻。

这个比喻不是讲给已经有信仰的人听的，他们已经懂了。这恰恰是讲给没有信仰的人听的。

前两年有一位广受尊敬的重要宗教人士去世，他的信众从世界各地聚集到圣地，参加盛大的葬礼。有信徒给我看参与者在网上发的照片，说空中出现了神迹，红色的光球从天空中发射出来。我看了一秒钟便指出，这种放射状光斑是阳光造成的镜头眩光。但没有人相信我说的，接下来，发红斑图片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不乏官方认定的宗教领袖。下面的回复是数不清的赞美，没有一个人表示怀疑。

两天后，该教宗的某官方组织在其网站上发言，严斥造假，这件事及其所有照片随之很快在网上消失了。我想说的是，这也是“第一个故事”的一种，而且是相对难以置信的。连这样的事都有那么多人心甘情愿去相信，那么其他更为可信的“第一个故事”，让人接受也就更加容易了。只要人们想要的是幸福，是快乐，而不是真相。

片中的那个日本人说：我们要知道真正发生了什么，我们要真相！

但最后他没有选择真相。当真相过于丑陋，过于无趣，过于绝望，真的不会有那么多人能保持足够坚强，足够理性，能不顾一切地相信，执着地坚守真相的重要性。人类脆弱的心灵，难以承担为此所付出的代价。

Pi 的父亲反复叮嘱他要理性，让我无法不想到那个 π 和 i 的笑话。当然，Pi 没有选择理智，他见神就信，因为他更喜欢有趣和神奇，更想要隐藏在世界背后、如圆周率一般的神秘感，更相信他母亲对他说的：科学研究世界的外在，宗教让你了知内心。

影片结束的时候，你选了哪个呢。第一个？那么祝贺你，你不会再孤独，因为你追随上帝。

此时，如果屏幕变成一面巨大的镜子，你会惊奇地发现，电影想要建构的绝妙比喻已经大功告成，而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