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看的第二部中国40年代的战后电影,上一部是史诗级的巨作《一江春水向东流》。
这部《小城之春》在教材里被称为「蒙尘的钻石」——确然,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有那么一部偏向精神一隅的作品算是一朵诗意的幽兰吧,就像魏晋年间的竹林七贤,不问世事,清逸隽永。
过去看老片子总觉得索然无味,顶多一点稍显做作的演技聊已调侃,现今才忽觉老辈子的电影艺术家们在开拓时期作品中的艺德匠心。
这部片子讲得是一段三角恋的故事:在偏僻小城的破败院子里,女主悉心照料患心脏病的丈夫十年,同一屋檐下还有丈夫的妹妹和一个仆人。然而,一个不速之客闯进了这一家子的生活,女主的初恋,丈夫的朋友,进而,展开了一个深刻的伦理矛盾:当一个正值如狼似虎般年纪的女主,面前出现一个身强力壮的初恋,背后是病榻缠绵的原配,额!她该怎么办!——感觉自己讲什么东西都A爆了。
就跟小津在半个世纪前的《东京物语》里预见了现代社会的银色浪潮,费穆也早在新中国都还没成立的时候给出了这样一个命题:伴侣身患绝症,我必须要陪他厮守终生吗?
问了律师,我国《婚姻法》并没有涉及现实情境中的义务规范,所以这个问题还是更多归属于道德伦理的范畴。
而影片中三人的纠葛更为细腻复杂:妻子挣扎于界内与界外的泥沼,初恋徘徊于友情与爱情的岔路,丈夫踌躇于成全与活着的宿命——精炼一点就是她想绿他,他想绿他,他想被绿。
看得我可难受了。
费穆是诗意电影实践的先锋,比如景深构图中对前景和后景的娴熟运用,关系镜头中融汇的微妙的情绪冲突,同一镜头兄纵深关系的时空塑造——尤其对电影物像符号的把握更是到了「味外之旨,韵外之致」的境界。
具体举一例:女主在初恋回来的第一天送了一捧兰花,兰花在古代艺术作品中有分明的寓意:一指男子淡泊名利,所谓的「梅兰竹菊」四君子是也;另一专指女性贤惠的形象,大概「蕙质兰心」如此。女主以花相赠,心迹已明,是对初恋「花开堪折直须折」的无声暗示——后来妹妹的一句“兰花可不好,太香了”,更是阔请了兰花这一符号的两极寓意。
烂漫山花,迷人欲眼,惑人情思;
春之小城,墙里人悔,墙外人痴。

小城之春(1948)

又名:Spring in a Small Town / Le printemps d'une petite ville

上映日期:1948-09(中国大陆)片长:93分钟

主演:李纬 Wei Li/韦伟 Wei Wei/石羽 Yu Shi/张鸿眉 Hongmei Zhang/崔超明 Chaoming Cui

导演:费穆 Fei Mu编剧:李天济 Tianji 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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