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并不能解答那些近乎玄妙的人生问题,只是拾起一些人生的断片,素描地为人生画一个轮廓。(费穆)
一、形式
《小城之春》把“淡入淡出”的剪辑手法运用到了极致。影片一开始,固定机位和远景中女主玉纹出场,在颓败的城墙上走着,画外音是玉纹的内心独白:若不是要回去给丈夫送药,她愿意在城墙上走一天不愿意离开。(这是“城墙”这个意象的首次亮相。而后在影城中共出现了七次。)镜头跟着玉纹的脚步走着,画外音消失,转向影片的的第二空间:玉纹的家。这个转的过程不是快速的“切出又切入”,而是“淡入淡出”,灰色的城墙缓缓地暗淡直到消失,玉纹的家的后门慢慢出现,以玉纹的视觉看过去,家里的管家老黄在门口替丈夫倒着药——玉纹无论多么不愿意回到那个家,她终究还是回来了。这个“不愿意”的过程是“淡入淡出”的剪辑告诉我们的,而玉纹的失落的心境也在这种剪辑上抒发开来,缓慢悠长而内敛,也像极了玉纹这个人物的性格。影片中“淡入淡出”的运用并不少见,在玉纹和章志忱相会又离别的夜晚也用了同样的手法来表达他们的不舍之情。这种手法在《小城之春》里,近乎于诗的转折。
长镜头和慢动作。最典型长镜头是在四个主要人物在饭后聚在一起唱歌、吃点心。镜头从妹妹到章志忱,在摇到礼言,最后到玉纹身上,镜头停在玉纹身上,这里也出现了一个很漂亮的纵深镜头。将妹妹、章志忱、玉纹放在了同一个镜头里,错落有致,层次分明,人物的表情、动作、心境(通过眼神传达)同时展现,同时也融合在一起,给影片营造出它自己的氛围。章志忱和玉纹去散步,两个人并排走在林荫下,时而分开时而肩擦着肩,以这种方式创造着镜头内部的节奏,使整个影片即使在没有音乐的情况下也有了音乐性,也传达着人物在影片中的情绪。就像诗歌,词语与词语、行与行之间的节奏,也使它有了音乐性。影片中很多次出现玉纹的步伐,慢动作的拍摄。玉纹穿着合身的旗袍,夜晚在树影中间走着,费穆给她的步伐拍了特写,一步一步,像是踩在云朵上一般优美。
毫无疑问,《小城之春》是在用电影语言写诗。即使是我这个电影的门外汉看,都已经看出了太多的诗意,并且每一次诗意都带着一种不可名状的氛围,而那种氛围是《小城之春》所独有的。
二、困境
不去讨论费穆在当时拍《小城之春》所处的社会环境和他个人在整个社会中的处境,即使是《小城之春》放在今天,它依然有着现实的意义。费穆在拍《人生》时说:“影片并不能解答那些近乎玄妙的人生问题,只是拾起一些人生的断片,素描地为人生画一个轮廓。”同样,《小城之春》也是如此。已婚的玉纹和曾经的恋人章志忱相见,自己的丈夫又常年疾病在身,他们旧情复燃,在封闭的院子里深受着情欲和礼教矛盾的折磨。玉纹想逃,想要结束眼前这毫无激情的生活又乏味的生活,而章志忱一边是自己爱的人,一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他也深受折磨,玉纹的丈夫礼言,常年疾病在身,恨自己没有能力使家走向破败,同时和妻子玉纹也没有感情,没有沟通,悔恨着自己耽误了玉纹,最后甚至想要以自杀结束自己失败的生活。三个人没有一个不痛苦,而没有一个人的问题能够得到完美的解决。影片的结尾,在礼言自杀未遂后,章志忱决定离开,玉纹和丈夫还有妹妹,再一次回到城墙,送别章志忱的离开。影片到此结束,不用去想,三个人的生活还是依旧。玉纹依然像影片开头一样每天走在城墙上,章志忱决然离开自己所爱的人,礼言再一次陷入他的悔恨中,每个人又回到自己的困境中去,不能改变,无法改变,这便是人一生的常态。
不用去想当时的社会环境和封建制度对于人们思想观念的束缚,即使是今天,我们看似有很多的路可以走,而真正我们能走的只有一条。


小城之春(1948)

又名:Spring in a Small Town / Le printemps d'une petite ville

上映日期:1948-09(中国大陆)片长:93分钟

主演:李纬 / 韦伟 / 石羽 / 张鸿眉 / 崔超明 / 

导演:费穆 / 编剧:李天济 Tianji 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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