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8-03-14

格蕾丝花边 • 江城夏日:从《江城夏日》到《三峡好人》

有人说银幕上演出的不过是一场梦，可是，中国年轻的一代新锐导演致力于将这个梦演绎得和真实一般，以至于让我们怀疑，银幕上上演的是真实的，而我们才是梦中人。我们被电影，被银幕上的真实，从梦中惊醒。
我们经常会做梦，我们经常会做关于寻找的梦，在梦里我们焦急万分，可是我们怎么也找不到，于是我们从梦中惊醒。
当我们从银幕上也看到这样的梦，而且两位年轻导演在不同的时间，却都或有意或无意递选择了这样的主题的时候，我们就需要对这种梦多加留意了——他们在寻找的是什么，他们丢失的是什么，以及，他们为什么不约而同地要寻找。
王超的《江城夏日》，故事情节是父亲找儿子，但是儿子没找到却找到了孙子，可是孙子一生下来就失去了老子。在这个家庭的谱系里面，最后只剩下来鳏寡孤独：父亲失去了妻子（鳏），女儿失去了丈夫（寡）和一个孩子（独）。很显然，这是一个破碎的、不完整的、不幸的家庭。但是片尾婴儿的啼哭声驱散了我们心中的阴霾，让我们似乎看到了一丝柔和的希望。
父亲找儿子，我们可以理解成父亲在寻找自己的未来，从父亲对王警官的介绍我们可以看到，父亲对现状感到无能为力、感到绝望（妻子在临死之前希望见到儿子），于是他去找自己的儿子，可是他找不到儿子，因为儿子已经不在人世了，有女儿的证词和王警官的不明身份的死者的照片，但是，最后他找到了新的希望——他的外孙出世了。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失去希望但最终又得到希望的故事——虽然是破碎的不完整的希望。
影片的英文名字叫《luxury car》，显然，在导演的心目中，这辆黑色奥迪车有着很重要的象征意义，它象征着财富，象征着金钱对人们的诱惑。正是这辆奥迪车，撞死了父亲的希望——儿子。正是因为这辆奥迪车，鹤哥杀死了奥迪车主，王警官以身殉职，鹤哥被绳之以法。一辆奥迪车害得一个原本完整的家庭支离破碎。可以说，车行驶的轨迹也是人的命运的轨迹，这辆奥迪车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它让很多人脱离了原来的生活轨道，让很多人失去了他们珍贵的东西，包括他们的生命。人在车面前显得那么无力，车对人却那么有魅力。其实，与其说是鹤哥驾驶着奥迪车，不如说是奥迪车载着他走向罪恶的深渊。
导演对奥迪车并没有刻意丑化，这非常难得。因为金钱本身并没有罪恶，罪恶的是不该伸手却伸手的人。奥迪车本身也并不会撞死人，是人撞死人。
影片叙事安静沉缓，只是略显拖沓，整体结构完整流畅，唯一不足的是，导演在王警官的人物刻划上，显得没有诚意。
让王警官在退休的前一天遇到父亲，这显然是没有必要的安排；其次，让王警官的儿子也玩起失踪，这也是没有必要的，太牵强了。
关于王警官这个人物，导演没有找到感觉。如果导演是让他做故事的副线来映衬主要的那个父亲的话，故事的脉络会变成，一个父亲找儿子没找到，另一个父亲不仅没找到儿子却连自己的性命都搭进去了，这样的故事脉络在我看来不太清爽。
王警官的人物设计应该很清楚，他不必承担父亲的任务，他就是警察，是鹤哥的对立面，是社会正义的化身，他可以死去，因为他的死（虽然有点糊里糊涂），体现了导演对社会正义力量的脆弱的忧虑。
影片另一个小小的缺陷是女主角之美，美得会令人觉得恍如是在看不需要动脑的、唯美的韩剧。
如果说《江城夏日》是主人公因为对现状绝望而开始寻找希望、寻找自己的未来的故事，那么《三峡好人》讲的是主人公寻找自己、寻找自己的幸福的故事。
两部电影除了有同样的主题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影片都是以轮船载着主人公踏上异乡的土地，开始他们的寻人之旅为开端。片中都有水和船的意象，都有漂泊不定、顺水而逝、被命运左右的感觉，这体现了两位导演心中多少有些伤感和无奈。
这让我想起伊朗才华横溢的女导演莎米拉马克马巴夫。莎米拉19岁的时候自己编剧自己执导了电影《黑板》。这部电影也是寻找的主题，但是片中到处是荒凉的山丘，悬崖峭壁，与两位男导演使用的水的意象大相径庭。
从梦中惊醒，我们反身再来分析我们的梦，我们相约去寻找，寻找我们的幸福，寻找我们的未来，我们能找到吗？我们找到的是我们期望的吗？我们不知道答案，因为这就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