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en people go looking for affairs, it’s not because they’re unhappy with their spouse but because they’re unsatisfied with who they’ve become.”
The Affair编剧之一Sarah Treem的婚外情观倒是解救了婚姻关系里看似无罪的一方,而伴随着这种清爽设定而来的剧情也围绕着两人与自身的斗争——在Montauk远离尘嚣的慢生活里——悠然展开。
男主角Noah的不满来自于妻子的中产精英家庭给予的无形压力。一方面,这种因优渥生活产生的等级优越感、模糊的是非道德观、奋斗目标的缺失与他的价值体系格格不入;另一方面他要接受身为男性的社会及家庭地位评判——无论是来自功成身就的作家岳父、苛刻的出版商、难服管教的儿女,还是不谙生活艰辛的妻子。当大女儿在社交网络嘲弄同龄人导致对方差点自杀时,他与妻子争执,“你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你从小就是popular girl,现在我们的女儿也成了popular girl,你们根本不懂那些格格不入的孩子经历过什么。”这倒像是Noah自身窘境的投射。
Alison的不满则来自痛失爱子Gabriel的负罪感,这一情绪从第一集开始出现,在之后的故事里被不断放大强化。透过A的视角,这些碎片化的信息慢慢拼凑出当年事故的真相——溺水后的孩子因为A身为护士的自以为是没能及时送医死于secondary drowning,这成了她难以释怀的噩梦。她辞去护士工作,清理掉身边一切跟Gabriel有关的东西,和丈夫一起接受心理治疗。但两年过去,她看到和Gabriel同龄的孩子依然会陷入恍惚,严重时要靠割伤自己释放痛苦。在和Noah的一次交谈里她说,每天清晨醒来,看到丈夫背上Angel Gabriel的纹身让她觉得生不如死。潜意识里,这种在生人身上的记忆联结令她备受折磨。
两个不满的人碰在一起,电光火石,像抓到救命稻草般紧靠一起。最初这种对彼此的需求或许仅处于“趋利避害”的本能,逃避现实的欲望。但渐渐他们有了罪恶的快感,感受到彼此的滋养,affair变成件越来越严肃的事。Noah想继续为失掉许久的男性尊严正名,他反复对Alison说:“要按照我的节奏来。”Alison也找到了久违的快乐。困扰他们的问题并未消失,而在这段崭新刺激的关系里,历史清零,他们有了暂时忘却问题的理由。
有趣的是,编剧对出轨男女彼此的配偶采用了相似的标准化处理,他们恪守为人夫(妇)的原则,对另一半有相对强烈的依赖感和信任感,面对婚姻中出现的矛盾采用大而化之的态度。于是,砰!出轨的事实对他们而言是枚始料未及的炸弹,粉碎了他们平凡的婚姻信条。他们为另一半的背叛愤怒,又因情感上无法割舍成为被动的一方。Helen第二次发现丈夫偷情彻底崩溃的一幕是全剧情绪上的一次小高潮,她边把Noah的衣物扔出衣橱边失控地哭喊,“混蛋,滚出我的房子!”捧着零碎物什滚出家的Noah立即搭上火车,第一通电话打给了Alison,“我跟Helen摊牌了,都搞定了,我现在就来找你,大概三个小时以后到。”
这像是Sarah Treem的一个恶作剧,让无辜的一方更无辜,邪恶的一方更邪恶。当我们看到分居了四个月之后Helen低头请Noah和她重归于好,看到坐在布鲁克林路边的Cole拣过张报纸铺在妻子脚下,“我不想让你把裙子弄脏。”心中的温柔与恨意交织在一起,不知该埋怨谁,也不知该宽恕谁。
Sarah Treem说这是一部关于记忆的show,“What’s interesting about love affairs is that when people are recounting the story, they remember themselves as somewhat neutral. We remember ourselves as witnesses in our own lives, and we remember other people as actors.”分视角叙述结构很好地体现了这种主观性,每段故事里的主动方和被动方,转折点和突破口,甚至是两人的衣着和谈话内容这些小细节都随着视角的变化有着微妙的调整,非常细致和巧妙。
Finale的悬念留得很足,但因为刻意想留下这个承接第二季的豁口,情节上与之前稍有割裂。虽然对于大部分持有传统婚姻家庭观的人来说这不是个愉悦的结局,但我们似乎也找不到恰当的立场去指责什么。我们都有过沉浸于guilty pleasure的时刻,有大有小,有轻有重。在某些长久丧失快乐的人眼里,这份裹挟着罪恶的幸福感可能更难以舍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