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试图改变到屈服于世
1966年夏天的罗马,Matteo曾经试图改变现实,第一次是期末考试中,因为推崇一位辱骂父母的诗人遭到了答辩老师的责难,他试图改变这种从众和不进行独立思考的氛围,拂袖而去。这里和Nicola就形成了强烈对比,Nicola推崇个人自由主义,他觉得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他也尊重别人的选择,不去指手画脚。同时他也有同情心,这一点得到了答辩老师的肯定,作为医生同情心是最重要的。对于这种自由主义,Nicola在片尾的时候进行过一次自我批判,很深刻。
第二次就是去精神病医院做义工,发现被电击虐待的Giorgia,Matteo试图改变现实,带她逃离医院。首先想到的是带她回家,天真的以为告诉其父母她在医院的遭遇Giorgia的不幸就会得到改变。事实上自从Giorgia的继母来到她家之后,父亲就已经视Giorgia为累赘了。经过一场毫无意义的争执只得带上Giorgia一同踏上他们前往北极的旅程,后来在姐姐Adriana的建议下打算将她想办法送到口碑比较好的格哥利西亚精神病院。结果再次事与愿违,Giorgia因为找钱的时候举止异常,被警察带走,他们偷偷带走病人已经属于违法,兄弟两只能坐视Giorgia被带走。
那一夜Matteo彻夜未眠,第二天凌晨,他选择了不告而别,踏上了返回罗马的列车。紧接着就投身到了军队之中,一个只有纪律和执行纪律的地方。
这应该算是Matteo的第三次试图改变的尝试,军队的纪律也许能让他找到改变现实的手段。此时Nicola已经在独自旅行的路上,他做出了一个决定,就是不刮胡子不理发…顺其自然,凭着直觉去生活,去行动起来。这和Matteo又形成了一次对比。
部队的战友在洗手间用装满了水的安全套捉弄Matteo,引起Matteo的愤怒反击和严正警告,差点扭断了肇事者(奴基)的右手臂。但几天后Matteo还为了奴基顶撞了上尉,结果被惩罚监禁三天。从此奴基就和Matteo成了朋友。
佛罗伦萨的洪灾使兄弟俩久别重逢,Matteo短发净须,一副政府军人的形象,而Nicola则已经胡子拉碴,一副流浪者的形象。
1974年都灵市,Matteo已经是防暴警察,是一个小队队长,指挥防爆行动。学生的暴动是Matteo第四次试图改变现实,可是很不幸,奴基在学生设置的陷阱下被打重伤,愤怒之下他将一个学生也差点打死,为此吃了处分。Nicola去警队看他,听说那个被打的学生没有生命危险,可Matteo压根就不关心那个学生的死活。
Matteo来到了巴勒莫,申请从博洛尼亚调到了西西里。此时的Matteo经过上次学生暴动的事情已经陷入了一种不可自拔的矛盾,已经不想再改变什么。他想在这里封闭自己,回答长官:纪律!执行纪律!我按命令行事,只管自己份内事!
这时期的Matteo已经表现出屈服于世的心态。一次随长官出勤,拷问发现尸体的一个老头,老头敷衍了事,不愿意透露更多的内容,生怕牵涉自己,最好一切于己无关。Matteo一笑了之。

寻找神秘的女人
1977年夏天Matteo遇见了Mirella,你在寻找神秘吗?这是Matteo跟Mirella说的第一句话。你应该寻找灵魂,你要探索内在!看见那个男孩了吗?你看他的手,充满信心,强而有力,胸口上有徽章,是班里的优才生。看见那个老妇人了吗?戴两只戒指,她是个寡妇,而且很寂寞。那一次邂逅,Matteo告诉Mirella他叫Nicola!
仿佛是这无法克制的情感让Matteo重新开始之前的试图对现实的改变,他仿佛又找到了试图改变现实的理由。在屠宰场拍照,Matteo试图赶走肆无忌惮让自己儿子围观这谋杀场面的父亲,引发了一段不愉快的争执,结果被停职,长官不想再见到他,停职15天。

小镇畸人
1983年秋天,Matteo加入了新成立的警备队,租了间房子,几天后在图书馆再一次遇到了Mirella,她听取了Matteo的建议,成为这间图书馆的管理员。Mirella告诉她,自从那次之后,她就对他念念不忘,以至于男友因妒成恨,与之分手。此时的Matteo在经历父亲的病逝之后已经不愿意开始什么爱情,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个感情脆弱的人,并且自己的生活追求也不允许自己为情所困,可能主要是害怕失去时的痛苦。同时他也是个认为爱情是建立在性需求基础上的,认为爱情无非是性本能,而这是他极力克制的,从他招妓和看成人电视节目的情节就是猜测到。可以是最终没能克制住这次感情的泛滥,在一次从保龄球馆回家的路上,两人的爱情终于走到了实质性的地步。约定了当月七号见面,Mirella幸福得等在图书馆门口,可是直至夜色降临,迟迟不见Matteo的踪影。Mirella怅然若失,在回家路上寂寞独行。她不知道,Matteo的车就缓缓地跟在她的身后。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过着隐士的生活,封闭着自己,不确定自己能否给出足以让Mirella幸福的生活。最后,Matteo放弃了,调转了车头,与Mirella背道而去。

新年之夜的诀别
Matteo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最终会自杀?为何选择新年之夜?为何是在给Mirella电话之后?这可能是这部电影最引人深思的疑问。当时Matteo在图书馆,片中有特写,借了这本书Sherwood Anderson Racconti dell'Ohio(是美国作家舍伍德•安德森的《俄亥俄,温斯堡》,大陆又译《小镇畸人》)。这应该是导演给出的标准答案,或者也可以说是导演自己对Matteo的看法。书中描述的是生活在俄亥俄温斯堡一个小镇中的一群怪人,他们在精神和肉体上都被情感和性的挫折扭曲了。在那里,人与人之间没有正常的交流,没有任何群体活动,夫妻之间没有感情,形同陌路,父母与子女之间难见天伦之乐,邻里之间也没有友谊,恋人之间吞吞吐吐,互不理解,总以分手告终。他们的下场不是遭到别人误解,就是孤独地死去。他们各有所求又不明确自己到底所求为何物,他们总是在做梦,而梦境确实模糊的,他们总想说出自己的想法,但不善表达,渴望与人交流,又把自己封闭起来。
过年匆匆与家里人团聚之后又回到了自己的居所封闭自己,Matteo想起来给Mirella打电话,一是因为他确实想念她,其次是因为他答应过Mirella要找时间和她详谈。与其吐露心中所感,解释给她听他穷困潦倒的原因。可是转念一想,这些不过是说不出口的谎言而已,如果使她也像Matteo这样看事物看本质,那是很难感到快乐的。当你知道世人是不平等的这才是公正的说法,当你知道为了心之所向必须忍痛承受割舍时,当你知道伟大之人不得不忍受孤独而孤独往往又不是普通人所配拥有的…你还会感觉快乐吗?和必要把这类谎言公之于众,何必用这种容易带来误解的真理来美化自己的穷困潦倒?这一切不过是说不出口的谎言而已!
新年之夜,当所有人都在欢快庆祝,仿佛给我们带来这样一种错觉,新的一年就会带来新的希望,更好的工作,更好的身体,赚更多的钱。总之,大家到时候就可以,买房、买地、买首饰,买来了就是“我们”的,自己用不完还要传给子孙后代。放眼芸芸众生,不例外想赚钱,想购物。
这时我不由得想起了落马官员给Nicola说的话:你要证明我是疯癫的吗?这样就会方便我律师的工作,我的妻女是不会知道真相的,我在昨天之前也不知道。你在医院工作的对吧?我相信一定有公司会给你佣金,5-10%是公道的价格,我不相信你毫不知情,可能你已经知道,但视而不见,就像千百万意大利人一样,直到某天法官走进门说那些佣金是非法回佣,台底政治献金是非法行为,哇,我是个贼,好震撼的新闻!偷苹果的人不是每个人都要下地狱的,这个世界是公平的!?但他们忘记当时排队向我献金,换取我们给予方便,现在他们想改变这个世界!相信我吧,一切都不会改变的,一切都是假象!他们只会捉弄我们这些愚蠢的人,其他人依然苟活。这就是意大利!这个现象不是我造成的,也不是你,是我们的父母造成的,相信我吧!
是的,视而不见,苟活于世,这是聪明人都在做的事情,但Matteo已经厌倦苟活,影片开头他给Giorgia念过一首诗:人生七十古来稀,请君善用每一刻,世事无常,命运天注定,油尽灯枯,脱别凡尘,苟且偷生,徒添世俗愁…这是Matteo一贯坚持的观念,也是最终让他自杀的导火索。
Matteo试图找过不苟且偷生的方法,但是他失败了,在这新年之夜顿悟的他选择做飞出迷楼的伊卡洛斯。

希腊神话之伊卡洛斯
雅典大建筑家代达罗斯(Daedalus)因为嫉妒自己的外甥比自己有才华而杀害了他,但被人发现后逃亡到科瑞特(Crete),弥诺斯国王委托他给作恶多端的牛头人身怪弥诺陶洛斯造一座迷楼。迷楼精巧,弥诺陶洛斯一进去就出不来,但建筑师代达罗斯自己进去后,也出不来了。
其子伊卡洛斯(Icarus),聪明勇敢,一起盖的迷楼,与父同迷,数昼夜不得出。以草图相对依然无效。伊卡洛斯对父亲说,只有想办法飞出去了。于是找鹰的羽毛,以蜡合成,附身,试飞成功,终飞出。父亲嘱咐:儿啊,不要飞的太高,蜡会被太阳光熔化;不要飞的太低,会被海水给淹没;在中间层飞最好。
孩子不听,飞的很高接近太阳,终于日光熔化了蜡,翅膀脱落,伊卡洛斯落海,死,成伊卡洛斯海(Icarian)。
弥诺陶洛斯,象征欲望。建筑师代达罗斯,即制造迷楼者,象征制定伦理、制度、道德、条例者。迷楼,象征社会,监囚人,人不得出,包括婚姻、法律、契约。在社会中,人进入店,见食物,不能拿,因没有钱,拿即犯法。动物见食便吃。建筑师也出不来,自掘坟墓。
唯一的办法就是飞,Matteo是天才,只是太过狂躁,飞高而死,性格使然,翅膀倔强宁可摔死。

行文至此,我一直是以Matteo为主线描述整个故事,其中忽略了Nicola和其他人的剧情,但我已无心再多累述,借木心的思想做个简短总结:
Matteo拥有阿波罗精神:观望、理性、思索;Nicola拥有巴克斯精神:行动、快乐、直觉。而他们共有的特点是本能。
人类的快乐不是依靠理性、物质,而是来自情感、直觉、快乐行动和本能,所以Matteo少有快乐,而Nicola是快乐的。但Matteo是神性的,Nicola则是人性的,于是乎Nicola会评价他弟弟是希腊英雄阿喀琉斯,但其实Matteo更像是伊卡洛斯。

一个疑问:
谁知道影片第一部1小时17分的时候,屋子外边大喊大叫那人到底说的是什么?(在这之前Matteo和Nicola在看修改过的拉丁文手稿:“公元1126年,第一道曙光来临,划破长空…”之后他们说:“他说的对,我们是浪费光阴。”)
解答者必有重赏!

灿烂人生La meglio gioventù(2003)

又名:灿烂时光(台) / 最好的青春 / 少年万岁 / 璀璨人生 / The Best of Youth

上映日期:2003-06-22片长:366分钟

主演:卢伊吉洛·肖卡 Luigi Lo Cascio/阿莱西奥·博尼 Alessio Boni/索尼娅·贝加马斯卡 Sonia Bergamasco/玛雅·珊萨 Maya Sansa/法布里西奥·纪福尼 Fabrizio Gifuni/杰丝敏·特丽卡 Jasmine Trinca/里卡多·斯卡马里奥 Riccardo Scamarcio/安德烈提多娜 Andrea Tidona/Valentina Carnelutti/卡米拉·菲利皮 Camilla Filippi/莉迪亚·维塔 Lidia Vitale/Claudio Gioè/斯特凡诺·阿伯蒂 Stefano Abbati

导演:马可·图利欧·吉欧达纳 Marco Tullio Giordana编剧:萨多·皮查歌利尔 Sandro Petraglia/Stefano Rul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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