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7-02-14

machinist • 灿烂人生:《灿烂人生》点滴感受

十几年前，看过这部长达6小时电影，近日重看，感慨依然。十几年前，马蒂奥那纵身一跳，便留下深刻印象，再看，仍是感慨良多。

说说马蒂奥：
两兄弟，马蒂奥性格突出，影片第一幕就是马蒂奥和父亲的对话，父亲与儿子周旋，与儿子朋友打探，马蒂奥的精神状态。
可以说，影片前一个小时，都是以马蒂奥为视角，如果单看前一小时，会以为，马蒂奥是主角，影片是讲述这样一个叛逆知识青年的青春时代。
马蒂奥的演员选得真是准啊，那股子生冷劲，演出那年，演员已经40岁，演20岁青年暴躁，满怀怒气，凡事较劲，还真是准确。那段和他照顾的自闭症少女病人，大吵大闹一段，真让人忍俊不住，生活中有这样一个人，该有多讨厌。
笔者也是中文系的，回想身边是否有这种一辈子生活在愤怒中的人，还真是有，生活中总是会有这样一些人，异常敏感，异常脆弱，对生活中的虚伪，丑恶，忍耐度超低，终日生活在思考和愤怒中，仿佛替世人承担痛苦。
只是，马蒂奥的痛苦是真实并贯穿一生的，而我所认识的文青们，年轻时，学生时代，也许有认真，进入社会，棱角会磨平，也就马马虎虎敷衍着过了。但马蒂奥用他那惊世一跳，让生命永远定格在青春。

马蒂奥为什么要从军？
他本是一个自由自在的文人，在古典文学深厚的意大利，也许成为一个诗人是他的人生目标？
目睹少女被警察带走，他选择了从军，从一个想往自由的文人突然转身最没有人身自由的军队，这个转折非常突然。
这部电影完全没有说教，只是平静地展示人生，命运。
马蒂奥目睹美丽的少女病人乔治被警察带走，兄弟俩无能为力，也许从这时起，一生叛逆的马蒂奥意识到，权力的重要。
也许他想进入这个国家最重的权力机构，军队，或者警察，从最基础做起？
也许，他完全没有如我所说的野心，只是一种深深的失望，脆弱的人往往如此，全身心投入某件事，一旦遭遇挫折，便立刻放弃初衷，甚至走到反面。

马蒂奥对这个国家，这个政府，是有着怨念的，应该有改变世界的想法，但进入军队和警察系统后，却只能站在国家立场，甚至成了民主运动的障碍。
电影从一个小时后，再也没有详细解释马蒂奥的内心。
我们大概知道，成为警察后的马蒂奥非常不顺，他总是暴躁，总是不按规矩办事，总是得罪上峰和同僚，他成为一个人人厌恶的同事，一路下滑，总是被调到最偏僻的地方。
马蒂奥是想改变环境吗？
还只是单纯的不想被环境改变。
他为什么不选择退役，做一个普通百姓？
也许，生活中已经没有他的位置，当警察相对封闭，可以保护他那颗不愿意融入社会的孤独的心。

马蒂奥与朱莉娅初见。
马蒂奥是警察，政府执法人员。
朱莉娅是尼古拉伴侣，也是激进分子。
马蒂奥的战友被暴乱的群众打成重度残疾，几乎死去，马蒂奥深恨这些暴民，他的反击几乎把暴民打死。
但朱莉娅是激进分子，站在暴民一边，两人发生激烈冲突。
温和派尼古拉认为，两个人其实很像，都是暴躁和极端的。

（生活往往是拧巴的，善良平和的尼古拉，却爱上了极端暴躁绝不肯安分的朱莉娅，极端孤僻自我的马蒂奥却遭遇平凡平和的美拉莉。
朱莉娅应该从未爱过尼古拉，只是觉得他善良，甚至痛恨他善良。因为自己无法做到。
马蒂奥也没有爱过美拉莉，最多只是当她是个伴儿。
所以，最终，两个平凡平和的人，走到一起，过平凡平和的普通人生活。
而两个极端的人……
尼古拉在兄弟暴死后，终于下决心揭发朱莉娅，他既不能忍受朱莉娅杀人，也不能承受朱莉娅被人杀。
尼古拉一生所做得最极端的事儿，也许就是，举报孩子母亲。）

当马蒂奥调到罗马后，上司让他们追捕的红色旅恐怖分子里，有朱莉娅的照片。
影片展示马蒂奥两次走到黑板前，看着朱莉娅照片。
马蒂奥的眼神是冷漠的。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在马蒂奥死前的白天，马蒂奥离开警局前，再次走到黑板前，凝视朱莉娅照片。

马蒂奥的最后一夜
那年最后一天，马蒂奥经历许多烦心事，犯人不配合，同事逼他离开，他已经愤怒。
一夜情的美拉莉找来，指责他，他尴尬，愤怒。
说说这个美拉莉。
这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女孩儿，
这样的女子，如何能驾驭，或者说挽回马蒂奥那颗孤独冰冷，一心想往绝对自由的人生？
马蒂奥西西里初见美拉莉，说自己叫尼古拉，罗马重逢，依然叫自己尼古拉。
有人说，这表明了兄弟情深。
我却觉得，这代表马蒂奥对人生的一种认知。
美拉莉是个平凡女性，这种女性乐观，平凡，随和，是适合尼古拉那种温和男人共度一生的女性。
马蒂奥对尼古拉的感情是复杂的，兄弟情深是一定的，马蒂奥一生最亲的亲人，是这个兄弟。
他对尼古拉的人生是什么样的评价？是认可，还是羡慕，还是不屑。
至少从他自称尼古拉，而且，他在美拉莉面前表现得非常平凡，称自己是工程师，个性随和，完全换一个人，或许就如尼古拉一样。
可以看出，他是有种人生遗憾，他可能内心深处是希望自己能如尼古拉般自在的生活，把世界看得更美好。
他曾经假扮尼古拉，与美拉莉约会，想过另一种人生。
只是，天性不由人。

马蒂奥与美拉莉一夜情后，便不再见美拉莉，约好相见的那晚，他开车跟踪美拉莉，最终仍选择不见。
马蒂奥是清醒认识自己的，美拉莉是平凡女孩，需要的是一种世俗的平凡生活，这是马蒂奥不能给予的。
马蒂奥终究不是尼古拉，假扮尼古拉一定让他心累。

那个决定性夜晚。
马蒂奥因审犯人与同事吵翻。
美拉莉恰在此时找来，质问他为什么骗她。
美拉莉叫他尼古拉，马蒂奥吼：我不是尼古拉，我是马蒂奥！我是垃圾，你现在看清了吧。
马蒂奥对自己人生究竟如何评价？

接下来，马蒂奥到母亲家过新年之夜，
马蒂奥看到家人的天伦之乐，善良温和的尼古拉和侄女莎拉，也就是朱莉娅的女儿。还有可爱的妹妹和丈夫和孩子们。这个妹妹小时候生称要嫁给两个哥哥。
天伦之乐成为马蒂奥巨大心理障碍，他完全无法容入。
这应该是逼他走向绝境的一个重要原因，他已经无法承受普通人所想往的亲情，他的心日渐冷漠。

他躲到母亲卧室，发现母亲还珍藏着他早年的学习单，全都是A。
这或许也是一个刺激，学生时代，家人，亲朋对他的期待是巨大的，而中年马蒂奥，一事无成。
母亲走后，他给美拉莉打电话，没有打通。
然后，他离去。谎称有要案要办。
（其实，马蒂奥的生命真的也只剩下那些案子，虽然并不一定需要他去解决，但他除了工作，还剩下什么？）
尼古拉看着马蒂奥的眼睛，直觉出了问题，问到马蒂奥，他却淡然拿起一块糖。
马蒂奥走了。
一走便是永诀。
善良的尼古拉一生该有多么痛苦自责，身为精神病医生的他，是看到马蒂奥新年之夜的眼神是那样孤独，冷漠。
他却没有挽留。

从母亲家回到家里，一个小小的破旧的公寓，冰箱里甚至没有可吃的东西。
马蒂奥外表冷酷，内心却如父母所说，是脆弱的。
马蒂奥终于拿起电话，再次打给他要躲避的美拉莉，甚至带了电视机的背景音乐。
只隔数秒，这个电话就会被接起。
但马蒂奥放弃了，如他的一生，轻易放弃。
他走到阳台，天空是新年之夜的礼花，火花。
他轻盈一跳，结束了孤独痛苦的生命，找到永恒的自由。
真如火花般灿烂，一闪而过。

有人说，如果那个电话接通了，情况也许就不一样了。
其实接通了，又怎么样？
美拉莉只是人间凡俗女子，又如何能拯救一个一心想往绝对自由的孤独灵魂。

理性上讲，马蒂奥当时面临多重困境：
朱莉娅是恐怖分子，但是最亲的弟弟伴侣，侄女母亲。
马蒂奥的精神支柱到底是什么？他对手中的权力又是如何认识的？
与恐怖分子作对，就是伤害最亲的人，这些马蒂奥怎么想？
马蒂奥从未向任何亲人，包括最亲的哥哥，或者弟弟，（实在看不出两人到底谁大。）倾诉内心痛苦。
也没有心理医生排解。
马蒂奥已经濒临崩溃，电话没有打通，只是骆驼上一根羽毛吧。

真正的自由是需要生命作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