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天下羣百工,轮车鞼匏,陶冶梓匠,使各从事其所能”
钟表、铜器、裱画、摹画、木器、漆器。溥仪在冯玉祥部下的驱使下,离开了从小就生活的牢笼,那个数百年来百姓只能仰望和止步的紫禁城,除去络绎不绝、迫不及待一睹皇城风采,猎奇皇帝的生活之所的众多游客之外,自建国以后,还入驻了那么一群人,士农工商,他们是工的传承,士、农、商相对较为单一,唯工分类过细,司职不同,称作百工,术业有专攻,百工各有自我的技术壁垒,因此在这千年文化进程中,工匠多是择一事,终一生。
工非“百工”
工业的巨轮在历史的进程之中滚滚向前,不可阻挡。开始于十八世纪六十年代的欧洲工业革命,机器取代人力,大规模工厂化取代了个体市场手工生产,带动了生产力的发展,没人会否认这改变人类历史进程的工业革命带来的伟大贡献,却也用冷冰冰的机器残忍的摧毁了曾流传多年的许多手工业技术。
现在的工厂工人不再称得上是曾经士农工商中的“百工”一族了,流水化的生产线上,每个人做的多是重复性的机械劳动,只是在机器替代的成本高于人力之上时资本主义采取的廉价方式罢了,可取代性正如流水线一般,今日辞退的工人明日便能再找一个从未接触过的人取而代之,所从事的工作成为了毫无价值之物。
工业时代的来临已数百年,信息时代乃至人工智能时代,会颠覆亿万传统行业,却在最有人文、最有温度的地方难以入足。
如今的复印、扫描技术已发展到真假难辨的地步,一副五米多的《清明上河图》复制拷贝也许仅数分钟,冯忠莲却用十年来临摹,成为故宫博物馆国宝级文物珍藏。
屈峰是故宫木器组的一位木器修复师,在采访时讲到“中国古代人讲究格物,说玉有六德,玉能有什么德,不过是一块破石头,其实指的是人的品德。以自身来观物,以物来观自己。”
金石组的恽小刚说“玉器也有机雕,但是和人雕出来的就是不一样。人雕出来就有人的思想,代表着人的哲学思想,或者理念” 在修复的过程中,每一笔一划,一刀一刻,都透着修复师的技艺和心血,这是再先进的机器都无法替代的。
流水线的工人,仅在为生活奔波,工作是日以继夜的重复和重复;文物修复者,在枯燥和重复之中与历史在对话,将文化传承,将精神注入。
从前慢
从前车马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一生只够择一行事。
汽车、高铁、飞机缩小的世界;电话、微博、微信跨越了时空。如今的生产力不知是过往的多少倍了,不断下线的商品充斥在各大商场,物欲横流的社会带了的物质满足之外,似乎也带来了精神的空虚。
“风至授寒服,霜降休百工。”在各行各业都在标榜或者抵制996的时代里,有那么一群人朝八晚五安然自得。每天上班,故宫的文物修复者要打开七扇门,一旦走到七扇门里,仿佛世界已与外界隔离,不管外面车马喧嚣、灯红酒绿,只在自己的工作室里对着百年千年的文物,历代能工巧匠的心血结晶,默默地做着修复工作。
“修文物,不像干别的活儿。觉得烦了,就停手,溜达溜达,散散心,平和了再来。”累了就出门,点根烟、给花木浇浇水、撸御猫、弹吉他……待心静了再回来,接着干。

老一辈的文物修复者可能从十多岁就进了院子,磨着磨着心就沉了,倒是刚从各大美术学院毕业的年轻人,钻进这七扇门里,还真得耐得起性子才成。在摹画组,写篆字,一写就是一年多,磨石头,一磨就是一年多;在青铜器组,为了磨复制品,一天就是在那儿搓,用砂纸磨,最后磨得手指头连指纹都没了。
漆器组的闵俊嵘也谈到同学中有办考前班的,收入很高;有在院校当老师的;也有去法国留学之后没有回来的。他觉得人的价值取向可能不太一样,2005年入院的1470元工资,在北京生活也是一种考验。而能不能坐得住,是不是真正的喜欢决定了你是否能接受日复一日的单调和物质上的贫乏,并且抵制七扇门外的喧嚣。
师徒制似乎在工业革命的到来就逐渐凋零了,却在这数百年的帝王宫殿里保留着。“工匠精神不就是对工作点点滴滴,就是你能跟你的工作对上话,这些东西其实都是潜移默化,从师父那里感悟到,不见得他跟你说什么,而是你从他身上去感觉这种精神。”
少则得,多则惑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诚全而归之。——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二章》

我在故宫修文物(2016)

又名:Masters in Forbidden City

主演:王津 / 亓昊楠 / 屈峰 / 王五胜 / 王有亮 / 杨泽华 / 纪东歌 / 陈杨 / 闵俊嵘 / 

导演:叶君 / 萧寒 / 

我在故宫修文物相关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