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存在天堂吗?如果真有,那么,天堂是什么颜色呢?
黄色,太阳的颜色,因为阳光带来温暖,驱走黑暗,让人的心也暖融融的?
蓝色,天空的蓝色,因为似乎天堂就在天空的更高处,像《天空之城》那样存在的另一个地方?
白色,圣洁的颜色,因为天堂在人心中是那么纯净,就如白雪的世界让人敬慕、让人屏息去感悟?
紫色,浪漫的颜色,因为天堂的定义是充满快乐的,是高尚的善良的人才有资格去的地方?
赤橙黄绿青蓝紫,各色都有,彩虹的颜色,因为美好的失误总是不易出现的,正如那美丽的、不易出现、容易消逝的彩虹?
《天堂的颜色》给了我答案。
默罕穆德是个盲童,为了学习盲文他不得不在离家很远的城市的盲文学校。盲校有三个月的假期,孩子们都等着家长接自己回去。别的孩子都等来了热切接自己回家的父母,可是唯有默罕穆德一个人剩下,没人来接他。他的父亲迟迟赶到后却跟校方提出,不想继续抚养他。当默罕穆德的父亲无奈地叫他一声,他循声而去,触摸父亲的手,然后泪流满面地说:“我以为你不来了。”
影片一开始就这样压抑,一个盲童的世界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一个盲童的家庭又能是什么样子呢?
然后是父亲娶典当东西,带着儿子坐了好远的车,穿过森林、踏过小溪,父亲拉着驮着穆罕默德的马回家。
在原野上,穆罕默德兴奋地要挣脱父亲的手自己跑,父亲就在后面喊,右边、左边。乡间的路是不算平坦的土路,路两旁是生长茂盛的甚至发出清新香味的植物。他欣喜地奔跑着。这样的欣喜,正常的孩子能体会吗?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景色,甚至习惯了生活的一沉不变。然而,穆罕默德是那么欣喜,因为他闻到清香,听到鸟叫,感受到阳光,心里的阳光。
当他意识到快到家时,兴奋不已地大声叫着奶奶,我想他的童年里,奶奶是最温暖的。他用手摸他妹妹的脸,妹妹那无邪的温馨的笑容足以融化父亲带给他的冷酷和忧郁。我想他是看得见的,因为他也笑的那么欢。
最喜欢的一段是穆罕默德的两个妹妹拉着他在山花浪漫的花丛中奔跑,他们笑着,开心着,幸福着。其实,每每这样的时刻总希望时间能停滞,因为真的太和谐太美好了,让人舍不得哈一气,生怕破坏了这份来之不易又容易逝去的美好。
穆罕默德见到了奶奶,把奶奶拉到一边说有事情,让奶奶坐下,还闭上眼睛。结果给奶奶一个漂亮的发夹。又给两个妹妹项链和手链这样的小玩意儿,还有每人一张漂亮的明信片。一个这样贴心的人,如果真的能看见,那该多好,他能更看到人间的灿烂笑容,看见明媚的阳光,看见绚烂的花朵,看见温馨的小家。
可是,即使他喜欢奶奶和两个妹妹,他毕竟是个需要别人照顾的人,是个拖累。父亲筹划着重新娶妻,因为妻子离世多年,他也很苦。住的房子不好,穿的不好,还要在树林里做苦工,这样的苦日子能怎么是个头呢?
在家里两个妹妹去上学,他也哭着闹着要去,奶奶不忍心他哭,就让他带着书本去读书。那时正在朗读课文,刚好他的盲文课本里也有这篇文章。听到读错处,他会指出来,后来老师允许他去读,我记得课文里有“光亮”一词。孩子们抢着要和他坐一起,他们并不嫌弃他是个盲人,一方面是孩子的天真无邪,另一方面是农村孩子的纯净。我一直想,也许就是因为生长在这么纯净的地方,他的心灵才会这么干净。也因为是盲人,他能更深刻地感受到美好的事物,鸟鸣、水的声音、沙子的细腻、花草的芳香。
奶奶带着孙儿们去祭拜,说许下什么愿望一定能实现的。穆罕默德会许什么愿望呢?如果我是他,我一定希望自己能看得见。或许善良的他许的愿是奶奶安好,妹妹们健康成长哩!
伊朗的穷人家过的差不多是原始生活,他们会采不同颜色的花,熬成花汁,这样来染布。穆罕默德用双手把花捧着放在鼻子前嗅的时候,我认为他是看得见的。
父亲求婚的人家已经答应婚嫁了,父亲刷新房子,准备结婚了,但盲儿子是个累赘。他打听到一个盲人木匠,想把他送去学艺,以保以后自立。其实,父亲一直都是很矛盾的,自从把他从城里接回来开始,就有意识地想办法似乎是想让穆罕默德自生自灭。父亲把他带去危险的工作场地,那里接近海边,父亲既希望看不见的他被浪花卷走,可是又给他拦了个绳子,让他不要越过。森林里似乎有熊鸣,他走正危险之地,看见这情形的父亲是满脸的无奈,看着他走。可是穆罕默德被父亲的工友拉了回来。
难以忘记这个场面的美丽,妹妹爬进鸽子笼子,放飞每一只鸽子,鸽子的毛飞下来几根,迎着阳光是那么美好,那么和谐。妹妹捡鸽子蛋,然后传给穆罕默德,他再传给奶奶。这个画面的美让我无法用言语来描绘,小女孩的笑,穆罕默德的欣喜,奶奶的慈祥,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震撼人呢?穆罕默德说奶奶的手为什么那么白,奶奶说自己在农场干活,手又黑又粗糙,可是他说奶奶的那么舒服温暖。我想奶奶的即便千疮百孔,在他的心里也是最温暖的,那温暖的是一颗慈爱的心。
这之前的影片都是这样时而很优美中带着压抑,时而痛苦中带着无奈,时而幸福中带着阴影。可是,当父亲把他送到木匠那里,他哭着对木匠说这段话时,我忍不住泪流满面。
“没有人爱我,连奶奶也一样。他们都因为我是瞎子而离开了我。若我能看得见的话,我就可以跟别人一样上学,但现在,我必须上盲人学校,就像在世界的另一端一样。老师说主比较疼爱瞎子,因为他们看不见。但是,我说若是真的如此,上帝不会让我们瞎掉,所以我们见不到上帝。老师回答说,‘主是不可见的。无所不在,你能感觉到。你用指尖了解。’现在,我不停地伸出手,直到有一天我感受到上帝的存在为止。我要告诉他每件事,甚至是我内心的秘密…… ”
他们看不见,又看得见。
奶奶回家发现孙子不见了,就知道儿子最终还是昧良心把小穆罕默德送走了。伤心不已的奶奶在雨天里出走,我想一是去找孙儿,一是再也不想跟自私的儿子在同一个屋檐下了。可是,奶奶过河摔倒,父亲还是把母亲追回去。可是,奶奶生病了,而且一直都很忧郁,慈祥的面孔上已经没有笑容了。
穆罕默德的父亲有一天也忍不住了,问他妈妈是不是要他把穆罕默德接回来。得到的回答肯定让他自己没想到,年迈的母亲说,我是要你带他回自己。是啊,生活的艰辛让他丢掉了自己,甚至忍心丢掉自己的亲骨肉。穆罕默德有什么错呢?难道他愿意自己是盲人吗?这种现实是谁能逃避的呢?
可是,他们的生活真的是太不容易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已经过早地老了。他是需要一个女主人来爱他,帮他打理家庭。可是,如果这样必须以牺牲穆罕默德为代价,那他怎么能心安理得呢?
就在穆罕默德父亲婚礼的前不久,他的妈妈逝去了,女方因此说不吉利而退婚了,我扔记得父亲抱着退回来的彩礼在煤炭堆里痛哭的场景。一个大男人,他承受的真的太重了,他也真的太不容易了。可是,他的胆子注定只能由他来挑。
父亲承受不了良心责备,还是乘车去木匠那。可他一直都在犹豫,下车后不进去,又着急拦下一辆车,可是车停了他又迟疑地没上车。这种纠结和选择其实一直都不曾离开这个可怜的父亲。最终他还是进去了,对儿子说我来接你回家。
在回家的途中,林子里一直传来熊叫的声音,让父亲的心扑通地跳个不停,他找回自己了吗?暴雨下起来,要经过一处木桥,父亲在前牵马,马上坐着穆罕默德。突然桥塌陷了,穆罕默德和马掉入水里。父亲一开始是迟疑的,因为他想过很多次甚至是设计过很多场景希望穆罕默德遇难的,包括这次过桥,他的眼睛也是在穆罕默德的身上游离过的。
过了片刻,穆罕默德已经被洪水冲远了,父亲这会不顾一切地跳入湍急的水里,企图救起儿子。可是,水大的把他们冲到很远很远,石头和树木的磕磕碰碰,他们已经施展不出任何手段来。最后,一个横卧的树干让父亲终于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就在树干上时,父亲看见在不远处有儿子,他会心地笑了,然后跳入水中。后来,他们被水冲的海滩上,可想而知被冲了多远。当父亲醒来时,他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四周,当看见穆罕默德在不远处时,他拖着沉重的身躯走向儿子。抱着已毫无知觉的儿子痛苦。这时,一群海鸟鸣叫,穆罕默德的右手开始有知觉,而且有一缕金色的光照着这只手。我更愿意相信他没死,是他喜欢的鸟鸣把他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了。
这样,穆罕默德就看见上帝了。他的父亲,同样既带回儿子,也带回自己。
我想下一个场面,应该是父亲拉着三个孩子在花丛里奔跑,父亲再也不用觉得自己苦,虽然苦日子还在继续着。
看这部片子,其实对父亲是很同情的,我总是会想起旧社会没钱吃饭卖掉女儿的那些枯瘦的人。其实,被卖掉的人估计也会原谅这些无奈的父母,真的不是他们狠心,真的是不得已。设想一下你是这个父亲,这么苦的日子你能怎么办呢?
奶奶是伟大的,因为她意识到自己儿子丢掉了那颗昔日的良心,说的更深点是人性。我想即便穆罕默德不是她的孙子,她也会很疼爱他,会因为他那么小被带走而伤心。既然是那么原始的生活环境,人的心灵应该是纯净的,没有那么多杂质。
一想起穆罕默德,我就很伤心,尽管他看不见,但他却有颗纯净的心,懂得爱,懂得分享,懂得体会,懂得世间的美,比如小鸟的叫声,比如花的香气,比如奶奶软软的手。他从来就没自暴自弃,而是积极地生活,可是没想到自己的亲生父亲这样觉得他是个累赘。我在想,当他得知自己被送到木匠那里时,心里最难过的是自己被遗弃了,不被疼爱了。只是,这样一个爱生活的人,他却被无情地推到低谷里,于心何忍呢?
人生,总有那么多无奈,可是在这些无奈中,也总有那么多能让人泪流满面的东西。也因为,生活便的有厚度有质感,足以让人打内心里惊叹,值得人去不厌其烦地说,去一遍又一遍地回忆。还有一次又一次的自省。
其实,到底谁看见了,谁看不见呢?

天堂的颜色رنگ خدا(1999)

又名:小孩子走天涯 / The Color of Paradise / The Color of God / Rang-e khoda

上映日期:1999-02-08(曙光旬电影节)片长:90分钟

主演:Hossein Mahjoub/Mohsen Ramezani/Salameh Feyzi

导演:马基德·马基迪 Majid Majidi编剧:马基德·马基迪 Majid Majid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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