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05-20

骷髅船长 • 天堂的颜色:《天堂的颜色》：来自天堂的一米阳光

喜欢小众电影的朋友可能知道，伊朗电影在近十几年内逐渐声名鹊起，她质朴宁静的风格，和独特的人文理念，就像一股清流汇入日渐喧嚣的电影市场，从而使得这个西亚的文明古国，通过电影这一跨国界的文化产物，如一位波斯美人，展现于世人面前。就在她面纱轻轻被揭起的那一刻，我们不仅惊诧于她那古老而神秘的宗教气息，更被她特有的细腻温婉，以及在夹缝中生存的顽强而执着的艺术生命力所感动。

众所周知，伊朗是现存的集.权.专.制的国家之一，集.权专.制的最大弊病就是遏制自由创新能力，而电影艺术无论是从技术层面，还是从故事层面上，都是与自由创新息息相关的。没有自由创新，对电影来说无异于宣告死亡。更加致命的是，伊朗还是个政.教合一的国家，出于意识形态上的束缚再加上宗教方面的禁忌，使伊朗的电影行业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在这种极端打压胁迫的境遇下，电影的出路只有两条：一是如伊朗，将视角缩小到某一特定群，以自然镜像弥补技术上的不足，以人性的挖掘遮掩题材上的窘迫，以人文关怀取代敏感噱头的犀利；二是如中国，以戏仿和山寨来迎合社会的流俗，以复古和虚无来应对题材上的局限，以票房和数字来营造市场的泡沫繁荣。显然，前者的限制成就了伊朗电影的小而精，后者的限制则造就了中国电影的大而无当。

《天堂的颜色》是伊朗电影中最具代表性的影片之一，也是导演马吉德·马吉迪继《小鞋子》（又名：天堂的孩子）后，拍摄的又一部儿童题材的影片。不知他是否还会拍摄第三部，集成天堂三部曲，我们拭目以待。该片同《小鞋子》的体现人性美好、亲情温暖的一面所不同的是，更侧重于人性及神性的拷问和遗弃与救赎之路的纠结。如果说《小鞋子》的温情让人感动莫名的化，那《天堂的颜色》的深度则在感动之余引发长久的思考。

史铁生说过：“上帝不许诺光荣与福乐，但上帝保佑你的希望。人不可以逃避苦难，亦不可以放弃希望——恰是在这样的意义上，上帝存在。”由此可见，盲童穆罕默德在哭诉质疑上帝的存在时，其实上帝一直与他同在。当漂亮的发卡别在奶奶胸前，当纤柔的麦芒扫过他的手掌，当蝴蝶在他手心煽动微风，当啄木鸟敲响咚咚的鼓点……这一切他亲历亲为的给予和恩受，正是上帝的眷顾与恩赐。只是因为穆罕默德还太小，阅历尚浅，不能明晰洞彻其中的道理，他仅能凭借听觉、感觉和触觉来感知外界事物，而也恰恰由于他生理上的缺陷，得益于倍惜亲情，亲近自然，聆听天籁之音。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穆罕默德离上帝更近。

而父亲为了一己的福乐不顾亲情，抛弃残疾的穆罕默德，则是人性的自私和与上帝的背离，他的福乐是凌驾于奶奶和孩子们的意愿之上，建立在自我满足基础上的。一个“私”字当头，人性难免迷失。片中几处特写父亲踌躇犹豫的镜头，一处是林中传来野兽怪叫的桥段，一处是穆罕默德落水的场景，让野兽吃掉还是任水流冲走，镜头定格在父亲表情纠结的脸上。显然，父亲在经历一场挣扎，是人性的丧失和上帝的存在之间的互搏，结果证明上帝存在，尽管穆罕默德死了，但上帝却及时伸手，挽救了父亲的灵魂。

影片前半部分的大量画面取景于伊朗农村，黄澄澄的油菜花随风摇曳，青碧的麦浪翻滚不息，澄澈的山泉流淌，林间飘荡着鸟儿的啾啁。恬淡质朴的田园风光象征着穆罕默德纯美的心灵，他虽然看不见，但在一颗纯净无暇的童心中，这所有的宁静美好是拥有光明的正常人所无法体验到的。影片后半部的画面大都在幽深的森林和阴郁的天空中转换，映衬了默罕默德凄凉的遭遇和父亲无奈而又挣扎的生活状况。该片前半部趋向写实，后半部则采用了超现实的手法。对于这种卖火柴的小女孩式的结尾方式，或许出于导演对观众心理的补偿，也或许由于宗教和体制的原因。不管何种缘故，此等温情脉脉而又不乏拷问现实的叙事模式，正是伊朗电影最明智，也是唯一的选择吧。

阿基米德说过：“如果给我一个支点，我可以撬起整个地球”。在此我们不去考证这句话的可行性，但在一个相对封闭专.制的国家里，如何找到一个启迪民智开化社会的支点，却是切实可行且至关重要的。我不敢说伊朗电影就是这个继往开来的支点，但可以看出伊朗电影正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本国的政.治和人民。而伊朗电影之所以形成具有民族特性的独特的电影艺术风格,并走向世界，也正是在这种润物无声的效果中，政.府的矫枉过正与电影人的不懈努力合力为之的结果。如何在冲破体.制桎梏使电影艺术得以全面健康的发展，这正是我国电影所面临的问题，或许伊朗电影的发展之路会给我们的电影人带来一些启发和思考。

如果说片中奶奶和默罕默德被天堂投射下来的一米阳光所招引皈依，那从某种意义上说，伊朗电影就是来自天堂的那一米阳光，带给人民福祉和幸福，爱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