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8-03-28

瑶姫 • 苏州河:传说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会找我吗?”
“会。”
“会像马达一样找我吗?”
“会。”
“会一直找吗?”
“会。”
“会找到死吗?”
“会。”
“你骗人,我不相信。”
……

这是电影《苏州河》的开场白,画面一片黑色,没有任何影像,只有这样一段的对话。之后,出现苏州河的影像,影片开始讲述。
苏州河,一条位于上海的肮脏河流。影片刚开始是一大段关于苏州河的镜头:错落的船只,船身露出漆黑的骨骼;船上一辈子靠河养家糊口的船夫,阳光曝晒下干裂的皮肤,有些忧郁有些迷茫的眼神;横跨河岸的钢筋铁桥,桥上来回穿梭的车辆使得这条河流有一点现代的气息。
整个影片最大的特点是它的画面总是跳动的,时而倾斜,好像从一个小孔里窥视剧中人物的行为。这样跳动的影像给人一种不安,一种情感和思想上的游离,一种怀旧,和那么一点点似在窥视的刺激。跳动中的苏州河和河上的人们,都被赋予了一种神秘的气息,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闯入的一个故事。苏州河的周围是一片破败的景象。漆黑的渔船,未完成的建筑和拆了一半的房子千疮百孔地矗立在河边。船上抽烟的男子满身油污,孩子的脸蛋红通通的带着笑。站在船上,往前方望去,却可以清晰地看到高大的东方明珠塔立在不远的地方,没有任何阻隔。
这样一个浑浊的灰色河流,从东到西,穿越了整个繁华的都市。
“近一个世纪以来的传说,故事,记忆,以及所有的垃圾都堆积在这条河里,使它成为一条最脏的河。”这是“我”的叙述。整个影片都是通过“我”来讲述的。“我”是一个摄影师,经常拿着摄影机拍苏州河。“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在荧幕前,偶尔可以看到的是“我”伸出手倒酒或掐灭一只烟头。至于“我”是什么样子的,没有人看到,也不需要被知道。也许“我”根本就不存在,只是我们的幻觉;也许这个“我”就是你,是我,是周围的每一个人,以致于他普通到不需要单独去演绎了。

影片中周迅一人分饰两个角色,牡丹和美美。这样的表现手法在电影史上曾一度成为一种风尚。当第一部这样的影片出世时,我们会说它独特,见得多了,也便失去应有的意义。虽然使影片能够继续下去的依旧是两个长相一样,却完全不同的女子,但影片的主题却远不止这么多。
在影片开始时,“我”说:“我曾经看到过一条美人鱼,坐在苏州河边梳理她金黄色的头发。”接着,他又说,“你别信我,我是骗人的。”
后来,这个美人鱼真的出现了,究竟是谁在骗人呢?

美美是“我”的女朋友,她在开心馆上班。她的工作是把自己扮成美人鱼的样子在酒吧的大型鱼缸里表演,以此吸引顾客。每天晚上都会有一个人默默地观看美美的表演,散场后,在化妆室和她聊天,给她讲他和牡丹的故事。
他是谁?据人们所说,他是一个疯子。但,他不是那种生理或心理缺陷上的疯,这个疯,或许可以叫“执着”,叫“忏悔”,叫“坚持”。
他就是马达,是一个送货的。许多年前,因为送货他结识了一个叫牡丹的女孩,很俗套的结局,他们相爱了。但是,他因为参与一个黑帮,试图绑架牡丹而得到她做走私酒生意的有钱老爸的一大笔赎金。最后,牡丹在得知这一切之后悲愤地从苏州河上跳了下去。那一幕,是影片中仅有的几处算是唯美的镜头之一。牡丹从苏州河的桥上脱手仰面落入江中。她在跳下之前的一瞬间对马达说,“如果我跳下去,我会变成美人鱼来找你的。”眼神中流露出悲愤,不舍,难过和失望。
周迅的演技在这部片子里得到了最大程度的认可。牡丹,是一个有着小女孩的天真活泼的形象。梳两条辫子,穿红白相间的运动服,黑裤子,球鞋。影片里的牡丹总是不停地笑,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坐在马达的摩托车后面,大声唱歌。马达说,“她是我见过的最开心的女孩子。”而她的爱情也如她的个性一样单纯,直接。但结局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在她跳下去的瞬间,她的眼神里却依然藏有不可磨灭的爱情印记。从而导致了后来的传说。
牡丹死后,先后有人声称在苏州河上见到过美人鱼,坐在河边梳理她金黄色的头发。他们说,是牡丹回来找马达的,而此时,马达已经消失,不知去向。
美美,是另一种风格的女子。披散的短发,穿绿色的绸缎裙子,红色的丝绒外衣。在上海迷醉的街头舞着凌乱的舞步。“我”很喜欢拍美美的样子。晃动的镜头里,美美柔情的眼睛和娇媚的表情,细碎的头发飘散在风中,霓虹闪烁。美美住在船上,晚间在酒吧扮演美人鱼。白天,在“我”的房间阳台上,喝酒,聊天。
马达在数年后重回苏州河寻找牡丹,却遇到了美美,和牡丹一模一样的女子。那个关于美人鱼的传说,在美美的身上得到印证。但是,美人鱼是假的,牡丹也是假的。只有马达的不懈的寻找是真实的。这仿佛是一种隐喻,又是一种讽刺。究竟是因为牡丹的美人鱼传说使得马达获得坚持不懈寻找的动力,还是马达疯狂的找寻造就了这场动人的传说?
故事的结尾,有些出乎意料。我总想着马达的一相情愿是不会得到结果的。
当他最后一次来找“我”时,他说,“美美是喜欢你的,虽然她不说,但我知道她只爱你一个。我要离开了,继续寻找牡丹。我总相信她就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影片中马达的台词始终给人一种很矫情的感觉,尤其是这一句。在一个不以对白为主的艺术影片里,这样的台词并不少见,但出自一个身份是速递员的口中,就显得有些不协调。而正是这种不协调使得马达这个角色本身就不协调,这也正是他区别于其他速递员的不同之处。
后来,马达在一家24小时的便利店里因为一瓶东欧的走私烈酒不期而遇牡丹。两人坐在苏州河边,望着远方的东方明珠,沉默。接着,“我”被警察带到河边去认领尸体,是马达和牡丹,因为那瓶烈酒。
就这样,一段近似疯狂,却执着的感情结束了。死亡来得有些突兀,可就某种程度而言,死亡是对马达与牡丹的爱情最好的结束。在这样一个充满垃圾的肮脏的河流上,上演的这么一段似是而非的爱情,本身就有一种幻觉的色彩。加上影片中,整个的故事都是“我”在讲述。一个从不露面的“我”,一个单纯的有些不真实的女孩,一个被唤作“疯子”的速递员,和不停晃动着的影像,使得这个故事印刻在每个人的脑海里,记忆里,又好像只存在于我们的幻境里,成为梦呓。

影片的最后,美美坐在船上对“我”说,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会找我吗?”
“会。”
“会像马达一样找我吗?”
“会。”
“会一直找吗?”
“会。”
“会找到死吗?”
“会。”
“你骗人,我不相信。”
……
第二天,当“我”再去船上找美美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门上钉了一张字条,“来找我吧。”

马达死了。牡丹死了。美美离开了。

“我”在最后说,“我宁愿闭上眼睛,等待下一个爱情的开始。”

影片就这样在一段激烈的音乐,和“我”屈从现实的态度中结束。

一切重新回到原有的轨道上。那个滋生于肮脏的苏州河畔的爱情故事,如同美人鱼一样一起变成传说。

苏州河(2000)

又名:Suzhou River

上映日期:2000-09-07(中国香港)片长:83分钟

主演:周迅 Xun Zhou/贾宏声 Jia Hongshen/华仲凯 Zhongkai Hua/姚安濂 Anlian Yao/耐安 An Nai

导演:娄烨 Ye Lou编剧:娄烨 Ye L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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