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会象马达那样找我吗?
会啊。
会一直找吗?
会。
会一直找到死吗?
会。
你撒谎。

相信很多人跟我一样,是被这段对白吸引了而看《苏州河》的。周迅沙哑的提问,娄晔无力的回答。仿佛穿越了多少个光年,触碰几千年后孤独的灵魂。我首先想起的却是高桥的《人鱼传说》,活了500年的涌太和不谙世事的真鱼的对话。

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你会怎么样?
我会去找你。
如果找不到呢?
再继续找,我会一直找,一直一直一直找,花一辈子时间去找。

很相似不是吗?那只是文字上的。其实一点也不同。一个是提问,一个是回答。真鱼的回答是单纯而执著的。可不管是美美,还是那个摄影师,都没有那样的勇气去回答吧。而最后那声决绝的"你撒谎",更是将两段对白的不同突显的明明白白。我不知道娄晔是否从高桥那里得到的灵感,但是高桥是一个美丽的童话,娄晔的镜头下,却是像苏州河一样混浊的现实。

一度以为苏州河在苏州,后来才知道,苏州河,又称吴淞江,发源于太湖,在上海外白渡桥汇入黄浦江。苏州河畔的上海与印象中的上海完全不同,没有安妮笔下小资味道的华丽,也没有王安忆笔下弄堂的气息。如果说它是中国任何一个城市,都会有人相信吧。但这里恰恰是上海。我想娄晔是想告诉我们,在华丽的上海背后,苏州河畔,有一个混浊而真实的世界,那里才是最真实的人生。

开头的镜头晃得太厉害,在后面有点缓歇,可依然让人眩晕。DV式的拍摄,几乎贯穿全剧的主观镜头,以至于故事的讲述者一直没有露面。这一切共同编织出了这个喃喃自语的故事,颓然而华美,混浊却真实。寻找和伤害,梦想与死亡。苏州河。美人鱼。

破碎的童话。黑色的烟花。

马达和牡丹。罪恶和爱情不断的融合交织,在细长的酒杯中已经浑然一体,分辨不出主色调。怀着旧有的罪真诚的爱着牡丹的马达,疯也许是他最好的结局。我直到最后都不知道他有没有疯。那样的寻找,在他人的眼中早已疯了。

牡丹却是最简单的爱情。那一个个咧着嘴的笑容。单纯的像孩子一样。梳着两个小辫的周迅,让我想起了那个披着羽毛的小太平。只有她才能绽放出这样干净纯真而又隐藏着忧伤的笑容吧。关于爱情的梦在一个夜晚化成了泡沫,所以她跳进了苏州河,化成了她最喜欢的美人鱼。那个跳前趴在栏杆上的笑容,在最后一刻都没有扭曲。

美美呢?她究竟是谁?一开始我甚至以为又是一个失忆的故事。可是不是。她只是披着假发的美人鱼。住在船上的美人鱼。会不断消失的美人鱼。叉着双手走路的美人鱼。没有梦的美人鱼。

她爱那个无力的讲述者吗?抑或是她爱马达吗?我不知道。但我看到了她在看到马达尸体时的泪水。下巴抵在桌子上,一遍一遍的呢喃。原来他说的是真的。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

她是不是从这一刻开始相信梦了。她是不是在这一刻开始相信爱情。

她走了。她要讲故事的人去找她。她是不是要试着相信。她是不是要寻找阳光下清澈的苏州河,以及沉在河底的爱情。

最后要谈到的是影片的演员。周迅的表演堪称完美无缺。巴黎电影节最佳女主角的称号所得不虚。牡丹。那个纯真而顽皮的女孩。有点像太平的女孩。微笑着殉梦的女孩。美美。叉着手穿着长筒网袜在街上走的样子。戴着金色假发涂着蓝色眼影的样子,以及一个个孤独的眼神。浓艳而颓废,却始终孤单。

这样两个角色被周迅完美的表现了。她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仅仅一个笑容,一个眼神,就让人看到了。相信着爱情而孤独的女孩。不相信爱情而孤独的女子。

贾宏声。那个眉宇间有一丝呆滞的男子。骑着摩托车辗转于城市和苏州河之间。固执的寻找。酒和野牛草。流水和桥。因为受伤而寻找。因为寻找而死亡。在最接近幸福的时刻死亡。

在华丽的灯光下流动着混浊的河水,无声的悲伤与爱恋。所有的承诺都成了谎言。幸福的对面站着死亡。这也许就是,世俗中真正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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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河(2000)

又名:Suzhou River

上映日期:2000-09-07(中国香港)片长:83分钟

主演:周迅 Xun Zhou/贾宏声 Jia Hongshen/华仲凯 Zhongkai Hua/姚安濂 Anlian Yao/耐安 An Nai

导演:娄烨 Ye Lou编剧:娄烨 Ye L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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