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莫·德尔·托罗的匹诺曹》是一部定格动画电影。

吉尔莫·德尔·托罗是谁？

他是著名的墨西哥导演，曾经凭借《水形物语》斩获金狮奖、奥斯卡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

中国影迷亲切地称其为陀螺。

“陀螺的匹诺曹”，这样的命名句式并不常见，就好比“张艺谋的孙悟空”、“陈凯歌的哪吒”、“姜文的三毛”……

匹诺曹这个广为流传的童话故事，在陀螺的视角下，焕发出不一样的调性、风格与趣味。

从而改变其童话性质，变成另一个暗黑、讽刺、诡异，但依然美好的故事。

“陀螺的匹诺曹”也是“网飞的匹诺曹”，烂番茄新鲜度高达98%， 同为今年上线的还有“迪士尼的匹诺曹”，烂番茄新鲜度只有27%。

商人的私心

一个不需要提线的木偶，对于一个嘉年华商人来说，等同一座金矿。

商人发现这个商机之后，蛊惑匹诺曹来嘉年华当大明星，卖点是能说话、会走会跳的活木偶。

成为商人的匹诺曹后，活的木偶，性质依然是木偶。

匹诺曹随手一签的卖身契，成了隐形的提线。

每天不是排练就是排练，匹诺曹都累散架了，恳求商人让自己休息5分钟。

商人拿出计时器，一口价3分钟！

匹诺曹看见同伴被欺负，以嘉年华首席大明星的姿态，挺身而出、仗义执言！

“我命令你别打了。你说过，我是这台演出的大明星。我不准你这么对待跟我同台演出的人。”

显然，此时的匹诺曹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谁是庄谁是闲。

商人霎时变脸，从和颜悦色转凶神恶煞，让匹诺曹清醒清醒。

“我是操纵木偶的人，你只是个木偶；我是主人，你是奴仆！你要对我惟命是从，直到你这身木头腐烂为止。”

“然后，我就把你当柴火烧了！”

大多数打工人，都会成为老板用完即弃的匹诺曹。

23-35岁，有效压榨期12年。

打工人，请珍惜当木偶的每一天。

社保至少要交满25年，后面的几十年，你就自己想办法吧。

大家能完好无损地活到老，都是各凭本事、各显神通。

最初总是画饼，骗进来之后，就开始压榨，等员工洞察真相之后，又换强硬手段。

软硬兼施，先甜头后苦头，永不过时的用人之道。

木偶，这个意象被陀螺用得出神入化。

匹诺曹，没有提线的木偶，可以自由活动。实质还是被商人操作的木偶，没有人身自由，沦为商人的赚钱机器。

军人的私心

墨索里尼上台，是《吉尔莫·德尔·托罗的匹诺曹》的时代背景。

陀螺设计的匹诺曹，不仅是活的木偶，还是能无限复活的木偶。

社区执政官得知后，比商人看见金矿还要兴奋！因为，

“大多数人只能为国捐躯一次，但是你，你可以无数次！”

国家利益高于一切，可以凌驾于世间万物之上。

管你是什么嘉年华的大明星，还是什么老木匠的独生子，反正就是要上战场，就是要为国家去牺牲。

有一条命的，就牺牲一次。

有无数条命的，就牺牲无数次。

太理所应当、太死得其所了，你全家都应该觉得光荣。

在军人眼里，匹诺曹简直就是为了战争而生。

他是天生的将军、他是天生的士兵、他是天生的炮灰。

执政官把别人的孩子送上战场，把自己的孩子送上战场，匹诺曹和那些孩子一样，都是被军人操纵的木偶。

隐形的线是爱国主义。

而军人和他们的孩子们，则是墨索里尼的木偶，都是他操控下的战争机器。

没有所谓正义的战争，不管历史是否由胜利者来书写。

亲人的私心

在匹诺曹出现之前，老木匠有一个儿子，名叫卡洛。可惜，他只活到10岁。

卡洛又乖、又听话、又爱读书，老木匠非常喜欢这个儿子。

匹诺曹则聒噪得很，又顽皮、又爱玩、还会说谎逃学。

老木匠总是埋怨，匹诺曹怎么不像卡洛。

卡洛，这个意象相当于“别人家的孩子”，也就是所谓的“完美的孩子”。

这个埋进泥土的孩子也好，别人家的孩子也好，都是不存在的！

只有眼前的匹诺曹，才是实实在在的孩子。

但很多父母都像老木匠一样，起初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对缺点就相当敏感，匹诺曹要被带去巡演、要被带去军营……

“看看你把我害成了什么样。我把你造出来，希望你像卡洛那样，你为何不能更像卡洛一点？”

“因为我不是卡洛。”

父母一旦把孩子造出来，就已经“失去”了他们。所谓的失去，讲的就是控制权。

老木匠要从嘉年华商人手中抢回匹诺曹，他发自肺腑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他不是你的木偶，他是我的木偶。”

这是提纲挈领、浓缩精华、突破次元的一句台词。

首先，要明确的一点是，无论匹诺曹归属谁，他都是木偶，性质没有发生改变。

画面中看到的匹诺曹是个木偶模样，实际上却能自己活动；画面中看到的匹诺曹是个活人，实际上，本质还是木偶。

陀螺选择改编《匹诺曹》，最大意义就在这里。

“你”、“我”之间，昭示的是操纵权的更迭。

从商人到军人、到亲人，匹诺曹每次复活，操纵人就换一个，还是木偶的命运。

我们总会成为某个人、某股势力的木偶，不是商人的木偶、不是军人的木偶，就会是亲人的木偶。

操纵者可能是一个人，也可能是一个组织。

好在，匹诺曹最后一次复活，换来了真正的自由，他再也不是谁的木偶。

为什么陀螺要给暗黑风格的童话，留下一个童话结局？

因为，匹诺曹，还是有机会不做任何人的木偶。

陀螺只是选取了其中一个可能性。

我们，社会人，都是某种意义上的匹诺曹，被看不见的提线操纵着，或清醒、或执迷。

没有木精灵改命，结局，靠自己改写。

如果，有必要改写的话。

本文首发于公众号「影逅」2022.12.11

作者：令希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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