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价《三体》的基准,客观是一方面,主观是更重要的另一方面。在主观成分中,屁股坐哪边,又是特别大的影响因子。查看了一下友邻评分,打一星的也有不少,一看就是持反G立场的kol们,挺说明问题。今天不聊他们,他们打一星是好事,敌人不反对,就说明工作没做对。
但另一方面,《三体》剧到底好看不?
必须承认,如果把本剧放在世界层面上掂量,恐怕讨不到什么好。这与《三体》原著的质量和地位是不相匹配的。这样说来,一些友邻给本剧偏低的评价,理由也足够充分。
看惯了高质量的美剧的话,他们那种浑然天成的叙事技巧、一丝不苟的创作执行,都大大地拉开了我们电视剧与它们的距离,至今仍然是难以追上的。这和态度没啥关系,就是摄制范式和工程量级的不同,不是靠一两部剧就能改变的。
然而,有些场景,又让我对咱们这种朴拙的创作心生好感。
第28集里,作战中心针对审判日号行动的策划会议,占了小半集时长。各个战区反复讨论各种战术的可行性,最终确立了史强的方案。当汪淼被问起现有的纳米丝够不够执行古筝行动,他马上抢到前桌的纸笔演算了起来,得出0.5米间距的结论。这个动作剪了大约35秒。
如果按照现在英美剧的拍法,这样一个会议,断然不会拍这么长。“脱水”是从编剧层面就开始的工作,经由导演设计拍摄,再由剪辑最终成型,至少要经过三层凝练,恐怕五分钟都嫌长。他们就是有本事从纷繁信息中提炼出最抓人的抛出来,既让观众觉得信息很多,又不会觉得跟不上。毫无疑问,这是与观众的高水平的智力互动。这个水平,体现出的是编导“拿捏”观众的水平。
如果说他们的拍法是“脱水”,那我们的拍法是“浸泡”——或者用更不雅的词:“注水”。
我想说的是,“脱水”,一定比“浸泡”好么?
“浸泡”这个行为本身是无罪的,它适应的是观众的接受度。像我老婆,基本是一边打游戏一边看剧的主,你让习惯了那种国产仙侠宫斗剧节奏的人看脱水的美剧,他们会嫌累,情愿不看。你求他们认真看,他们又会很抵触。
拍成美剧节奏,《三体》会在市场上死得很难看。这是其一。其二,美剧节奏也不一定好。注水注得恰当,就不是缺斤少两,而是添加风味。脱水脱得过分,也同样会变成泡面里的蔬菜包,徒有其表而已。苹果的《基地》就是典型的脱水脱得只剩张皮,由索然无味升华为莫名其妙,我愿鞭尸一百年。
而《三体》的“浸泡”,是浸泡在原著的营养液里,腌入味了。很多关于科学的对话解释得很细,如果要类比的话,恐怕很有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星际迷航》剧的感觉。
水不水?按现在的标准,很水。
科幻味正不正?同样按现在的标准,很正。
摸着良心说,现在真很难找到这样带有黄金时代科幻味的剧了。
脱水还是浸泡?拍片子就是个跷跷板。《三体》剧至少做到了一个很好的平衡。它既充分挖掘了原著的类型片一面,也小心翼翼地加入原创以让每个角色的弧光更合理(慕星就是这样一个功能性角色)。虽然有很多挺幼稚的处理,但足够担当得起国产科幻剧“开天辟地扛把子”的角色了。
毕竟,最重要的是,它圆了多少人多少年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