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可以看作一部和亡灵交换故事的物语。我以前看过一个说法,说日本人喜欢失败者的故事,比如《劝进帐》,比如《平家物语》。平源坛浦之战的故事已经被叙述得太多,琵琶说唱是一种形式,能剧也是。导演小林正树拍过一部《怪谈》,里面有一个故事叫《无耳的芳一》,讲的是平氏的鬼魂们请琵琶法师芳一为其演唱《平家物语》。鬼魂为什么要听在世的人一遍又一遍地讲述自己悲惨的遭遇,《平家物语:犬王》给出了一个答案,他们不希望自己被遗忘,为此,他们附身于犬王,让他替自己发声。而作为交换,他们夺去犬王正常的容貌,只有当他说出平家的故事,才将正常的身体还给他。

于是,当犬王因为与亡灵的交换而让自己的艺术生命一步步大放异彩,一个悬念自然会渐渐产生,那就是,如果有朝一日犬王完全恢复正常人的模样,那么界时他是不是会变会一个庸人?作家阿来曾经在长篇小说《格萨尔王》中描写过一个结果,当被选中唱格萨尔王的说唱人唱完了格萨尔,神明便收回了赋予的能力,让他忘记了所有的唱词。但这部动画中,这样的结果并没有出现,犬王恢复了正常的模样,也彻底明白了他的使命,而完全不同的《平家物语》也就此诞生,然而,新的艺术却遭到当权者的封杀,他们不希望一部没有遵照他们意志的平家物语存在于世,以性命要挟,要犬王放弃新曲,最终,令人痛惜的结局出现了,犬王接受了当权者的要求,表示愿为其效命。

动画结尾以字幕形式告诉观众犬王确有其人,也是一名出色的艺人,但他从此没有新作问世,亦无作品流传。故事里出现了与犬王同时代的观阿弥,著有《风姿花传》的观阿弥在现今的知名度当远高于犬王,而动画里犬王的故事几乎是虚构的,包括他和《平家物语》说唱者友有之间的友谊。

友有本是坛浦边上的渔民的儿子,父亲因为帮助朝廷寻找被平家带走的天薙剑丧命,友有也被神器弄瞎了眼晴,但似乎也因此能够看见父亲的亡魂。他眼中的世界,是盲人眼中模糊不清类似涂抹线条的一团运动的混沌;而出生就畸形的犬王在街坊间吓唬众人,借助长长的手臂做出常人做不出的惊险动作,他眼中的世界亦以面具窟窿间的主观视角呈现。两人都是以非常遭遇活于世,但却未因非常遭遇生出憎恨,反倒以超人的非常视角看待这个世界,因为彼此相遇,也因为平家的亡灵爆发出惊世骇俗的创造力。

友有的琵琶演奏以及犬王的几场新式能剧是全片情绪和视听最饱满的部分。导演要求以皇后乐队等摇滚风格制作音乐,而那个时代的琵琶是否真的弹出了摇滚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作为观众的确会跟着里面的音乐击打节奏。犬王的狂放沉浸式演出和他父亲以及观阿弥代表的幽玄能剧大相径庭,应当说,浅汤政明以独特大胆的想象力,参照现代舞台表演形式,为没有作品传世的犬王创造出他心目中犬王的作品。

或许音乐剧式场景在一部剧情动画里唯一的缺点就是,当情绪达到巅峰,势必难以接续。幕府想利用犬王容貌缺陷除掉他的阴谋自然不会实现,但在剧情上也不会形成又一个高潮,况且平家的亡灵还直接将嫉妒利用儿子的犬王父亲干掉了。

动画结尾时空更迭,各个时代快速切换的画面中饱含激情,犬王的亡灵找到友有的亡灵,两人变回初次相见的模样,一个弹奏,一个起舞,是超越时空的浪漫。


平家物语:犬王(2021)

又名:INU-OH

上映日期:2022(中国大陆) / 2021-09-09(威尼斯电影节) / 2022-05-28(日本)片长:98分钟

主演:Avu-chan 森山未来 柄本佑 津田健次郎 松重丰 片山九郎右衛門 谷本健吾 坂口貴信 川口晃平 石田刚太 中川晴树 本多力 酒井善史 土佐和成 

导演:汤浅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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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i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