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长的车队绵延在村口,车上满载的是白花花的银两,拉车的骡马喷出一口热气,伙计们在做最后的检查。凌冽的西风抽打着送行人们的脸颊,漫天飞舞的黄土挡不住山西商人走遍天下的心。一声高亢悠长的“走咧——”喊出了晋商的抱负,一眼望穿秋水的等待是女人心底潺潺的柔情。
龙门贡院前,身为一介书生的乔致庸为商人仗义执言,“大清国地大物博,商旅不行,则货不能通南北,货不通则民无利,民无利则国无税,国无税则兵不强,兵不强则天下危,可见兴商实乃利国利民之大好事。”一席话将商人与国家的利害关系论的清清楚楚。也暗示乔致庸是个心怀天下,心系万民之人。他本想参加科考,入朝为官,可惜造化弄人,最终还是继承乔家家业,成为了一名商人。
包头,乔致庸和孙茂才定下计谋,解了乔家之危。他听取孙茂才的劝告,放弃了报仇的念头,以德报怨,亲自登门向邱老东家赔罪,并承诺降低邱老东家的损失,只希望以后山西的商家能够团结起来,不再内斗。他大刀阔斧,雷厉风行,出台新店规,让伙计顶身股;他恩威并施,知人善任,辞退老人但会继续养他,却让一个小伙计当上了包头十三家店铺的大掌柜。一望无垠的大草地中,一个英明决断的大东家和一个满腔热血的小伙计定下约定:一定要把生意做到大草原!
一个偶然的机会,乔致庸用一件狐皮袍子换了一张“破布”,然而这张“破布”中却隐藏着巨大的商机。得益于此,乔致庸决定南下武夷山开辟茶路。其时正值太平军起义,长江以南已被太平军占领。千里之遥,翻山越岭,他在太平军的地盘小心前行,途中还遭小人暗算,历经九死一生终于将茶叶带回祁县。别的商家都忙着把茶砖分量减轻,而他却带着一斤一两的茶砖北上恰克图。南北的茶路通了,武夷山的茶农得救了。
在贩茶的过程中,乔致庸见识到了票号的好处,为了把票号业做到“汇通天下”,他殚精竭虑,想方设法开始做官银生意。然而“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古之票号相当于今之银行,掌握了票号业就掌握了大清国的经济命脉,试问哪个皇帝会允许国家的财政大权掌握在一介商民手中?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乔致庸的终于惹出了乱子,虽然最终还是被银子救了出来,但是乔家也因此耗尽家财。朝廷禁止票号业涉足官银。而乔致庸被圈禁在山西,十年不得外出经商。可悲啊可叹,朝廷如此不爱惜人才,竟将一个胸怀鸿鹄之志,身负卧龙之才的商人软禁在山西十年之久。
十年的时间一晃而过,外面的世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太平军之乱终于平定,孙茂才却和乔致庸分道扬镳,然而为了汇通天下的梦想,乔致庸只能继续韬光养晦,不能出山,桃花开又败,春风去又来,又一个漫长的十年过去了,当年年轻气盛的少年被岁月磨去了锋锐,皱纹爬上了他的额角眉梢,银丝藏在稀疏的黑发之中,时间改变了他的容颜,却从未改变那颗为国为民的赤诚之心。朝廷西征无粮无饷,乔致庸借,虽然他深知这笔银子多半是要不回来了,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地借了。西征打赢了,朝廷却巧立名目给了乔致庸一个闲职,权当他花银子买的。
八国联军打到了北京,慈禧太后居然连跑路的银子都没有。此时乔致庸已年过古稀,他一生的最光辉的时光被困在了山西,而慈禧可以说是造成这一切的直接原因。然而乔致庸还是把银子借给了慈禧,在常人看来,这是个毫无逻辑的决定,正如五十年前朝廷募捐令下到祁县,他即令乔家每个商铺捐出五千两白银。太后和皇上都快要死了,中国都快亡了,有再多的银子又有什么用呢?慈禧得救了,作为回报慈禧解除了票号不得涉足官银的禁令,乔致庸毕生的梦想——汇通天下终于可以实现了。可是太晚了,大清国日渐衰微,国将不国,赚再多的银子只会白白便宜了洋人。
白发苍苍的乔致庸坐在藤椅上,今天是他的妻子乔陆氏出殡的日子。自从几十年前嫁进乔家,无论他做什么决定,陆玉函都在他背后默默地支持他。每当他带领商队离家远行,她总是站在黄土梁上挥舞着手绢,直到泪水模糊了双眼,直到黄土弄脏了脸庞,直到再也看不清丈夫马车的样子……如今她也走了,我也快了吧?他这么想着,隐约看到门口出现一个颤巍巍的身影,向他徐徐而来。直到她走到跟前,乔致庸才认出是她,江雪瑛——他少年时的恋人。多年前为了乔家的生意他被迫取了陆玉函,而江雪瑛也嫁给了别人,如今二人都已迟暮。他一生坦坦荡荡,只有此事视为憾事,觉得对不起她。他慢慢俯身拜倒,额头点在台阶上,江雪瑛笑笑,转过身渐行渐远。
乔致庸,山西祁县人,一生为国为民。为开辟茶路,南下武夷山,北上恰克图,东至苏杭开辟丝路,把生意做进了大草原;不拘泥于小节,不拘泥于成规,开创了汇通天下的大业;以德报怨,团结晋商,为朝廷捐银无数。观其一生,上无愧于大清国,下无愧于万民,虽然他刚愎自用,好大喜功,但瑕不掩瑜。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的长河中有无数熠熠闪光的珍珠,乔致庸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颗,虽然它只能发出微弱的光,但拨开悠长岁月的迷雾,我看到它绽放出夺目的光彩,令人动容。
百年之前有一群山西商人,为了货通天下的梦想,走过了大江南北,走过了茫茫草原,走过了戈壁沙漠,品过武夷山的茶,看过恰克图的飞雪,闻过法兰西的香水香。欧亚大陆的每条商路上都有他们的足迹,他们挥洒着青春的汗水,历经风霜,走南闯北,才铸就了一块百余年后仍然焕发光彩的金字招牌——晋商。
谨以此文,献给百年前那群可歌可泣的山西商人。

乔家大院(2006)

又名:Qiao's Grand Courtyard

主演:陈建斌 Jianbin Chen/蒋勤勤 Qinqin Jiang/雷恪生 Kesheng Lei/倪大红 Dahong Ni/马伊琍 Yili Ma/娟子 Lijuan Zhao/王绘春 Huichun Wang/王辉 Hui Wang/高斯 Si Gao/吕中 Zhong Lü/陆剑民 Jianmin Lu/博弘 Hong Bo/张洪睿 Hongrui Zhang/谢钢 Gang Xie

导演:胡玫 Mei Hu编剧:朱秀海 Xiuhai Z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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