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两宽

这段时间看的院线电影很多,夏天也快来了。

毕业季,学校里的人越来越少,上下课路上,我骑着车呼啸而过时,看向路边,原先大团大团的人群也像入夏的花般,一次转头,便少去一簇。我常常想这个学校里还有很多人甚至一面也没见过,但转念想到,即使见过了呢,那又会怎样?这个学期,派森已经结课,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经常会按编码零一对立组合去考虑事情,或是像以前学的画一样,大片大片的暗部和我喜欢扣死的明暗交接线,把原本只透出素描纸白黄的亮部,映的似乎在发光,像太阳一样。如此的话,零是因为一而存在,一也是。我担忧失去,是因为我占有,如果我失去,那我会担忧占有么?

《机器人之梦》在S市排片很少,但我还是赶着去看了一场,荧幕上是一条小狗和一块方方正正的机器人,他们没有对话,我记得是这样。故事很简单,小狗因为孤独,电视购物了机器人作为伴侣,可是因为疏忽,机器人坏在了他们最后一次共度的海滩上。小狗无法带机器人回家,机器人在海滩上渐渐支离破碎,被人带走,直到被一个拾荒的老人重新用收音机组装回身子……最后他们也没有重新相遇,而是在同一支音乐下,隔空跳完他们最喜欢的舞,从此机器人和拾荒老人一起生活,小狗和他新买的机器人继续生活。在这两个情节之间横亘的是机器人的三个梦,每一个梦都和小狗有关,每一个梦也渐渐放下了小狗。生活很多时候也像这样子,能说分开不好么?能说分开就不喜欢,不挂念么?能说眼下的比不上过去么?喜欢和占有或失去无关。跳出框架,才能发现我们做的是判断题,不一定都要打勾才能答对。

在后来的敦煌课上,我漫不经心地听着,老师讲到这么一句,“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过去我很讨厌这句话,它在网络上被用烂了,俗套;再是,这类配文常常用在中二学生谈了段似是而非的恋爱,最后不了了之分手时,发的QQ动态里。但这次,我重新思量这句话,“盖说夫妇之缘,恩深义重,论谈共被之因,结誓幽远。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年结缘,始配今生夫妇。若结缘不合,比是怨家,故来相对。妻则一言十口,则反目生嫌。似猫鼠相憎,如狼犬一处。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迁本道。愿妻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娥媚,巧逞窈窕之姿,聘高官之主,解怨释结,更莫相僧。一別两宽,各生欢喜。”这样看,美好的爱情,似乎不再是说离开你我一秒钟也活不下去,而是因为你,我活成了更好的自己,愿意放下占有,愿意失去。高中的时候,我给初中的朋友大多写了人物志,现在回想起,也只记得甘地那篇。甘地和女生Yi青梅竹马,在我们初中身子猛窜,荷尔蒙也高歌猛进的日子里,他也常常对那个女生患得患失,说起来,Yi的确优秀,把甘地钓成印度小乌龟。他们住得近,放假常常见面,在甘地犹豫不决但又踌躇满志的日子里,他们常常一块晚饭后散步。某天散步时,Yi忽地告诉他,“我有喜欢的人了,你帮我看看他怎么样。”Yi在掏手机翻照片,甘地在默祷这个男生是他,就像我们在初中常读的那些青春小说一样……可惜,后来甘地再也不读青春小说了。

再后来,在我们近乎发情的青春期里,甘地没有喜欢过任何女生,直到现在。大学放假在家无聊的时候,我常常坐两个小时公交去D镇找甘地踢球,我以为Yi还住在D镇,便打趣问甘地,再遇到她,你会问好么?甘地淡淡地说,她已经搬去海南,成为了一个潜水教练……

《机器人之梦》讲述的是梦的故事,而梦也总有醒来的那一天,醒来之后,希望我们不再沉湎在梦中,而是愿意与梦中人“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突然想起了在《她》那部电影中,西奥多在跟人工智能萨曼莎永别时的对话:

“我从没像爱你一样爱过别人。”

“我也是,现在我们都明白该如何去爱了。”

夏天也到了


机器人之梦Robot Dreams(2023)

又名:再见机器人(台) / Mon ami robot

上映日期:2023-05-20(戛纳电影节)/2023-12-06(西班牙)片长:102分钟

主演:Ivan Labanda / Tito Trifol / Rafa Calvo / José García Tos / José Luis Mediavilla / Graciela Molina / Esther Solans / 

导演:巴勃罗·贝格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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