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只是6月,我就已提前预定《Robot Dream》为我的年度最佳。一部没有一句话道尽一切的电影,让我理解爱的深度远不止是语言可以抵达。

从影院出来时,心情没有大悲大开大合。大概人到28岁,很多激烈的心绪都会被磨平,对过往既不憎恨也不缅怀,更多的是一点感恩与释怀。就像此刻落在一扇门上淡淡的光。

兴许电影只是一种触媒,诱导着我们不断与自己对话。昔日的,今日的,明日的。

有人说,这是一部完美的豆瓣用户定制投放电影,风格比较古典,很像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那种动画短片,高分也是意料之中。导演的确很懂怎么拿捏我们i人的情感痛点:害怕孤独更害怕失去,又总是活在放手和离别中。爱与离别果然是人类永恒的主题。

“机器人之梦”这个片名更是戳人:机器人所有梦境的主题都是重新找回小狗。而当付诸一切努力后,结局依然是抱歉,也只能将我们难以启齿的情感藏进心中隐秘的角落,自此无人再涉足。总有一天,机器人也会和其他人捱到新的天地。

也许,当机器人在沙滩上独自茫然时,它不会知道狗狗为了见到它付出过怎样的努力:一大早就去买维修工具却遭遇海滩封闭,去市政府申请却被驳回,刚弄来撬锁工具就被拘留...还有6月1日那一大早,小狗跑去沙滩整整挖了一天,却只发现机器人的残肢。最后跑遍商店也没有问到结果的它,才不得已放弃,买了新的陪伴机器人。

而当狗狗对着便利贴倒数开园日子期待见到机器人时,它也不会知道机器人做的那些梦,目的地都是狗狗的家。它也不知道,机器人曾经历过如何漫长的等待、伤害与背叛,最终在废品回收站被小浣熊捡回拼装,才有了新生和爱人。

站在上帝视角的我们,会觉得这份分离太可惜了。明明心中都还有爱。可事实上,我们就是永远都无法告诉一个不再出现在我们生活中的人,曾经的你对我有多么重要。我们也永远都不会知道,在对方心中,这份感情有多深。

故事的结尾,机器人在楼上看到小狗时,下意识是飞奔去相认,但看到小狗身边新的机器人时,它只是想了一下,就没有去打扰小狗现有平静的生活,而是打开音响放了它俩最爱的音乐。《September》响起的一刻,机器人与小狗隔空共舞。何其纯真的心。

这段情节让我想起张悬那句歌词:“而我不再觉得失去是舍不得,有时候只愿意听你唱完一首歌。”

人们常说不是每段感情都是结果,可到底什么是结果。相恋会有分手,婚姻会有大限,但小狗和机器人在彼此生命里篆刻下的痕迹却是无与伦比的,不是吗。

我觉得人生中许多后续选择都和这种痕迹有关。人总是对某些事情敏感,又对另一些事无感。也许,在有感和无感间,并非自由意志选择的结果。就像某些人让我觉得一见如故,也许只是“那一刻月亮靠近了地球,太阳直射北回归线,季风送来海洋的湿气让我皮肤顺滑,蒙古形成的低气压让我心跳加快”,或者2024的梅雨季让我想起童年往事。这些理由说出口就落入俗套,可你又确实无法解释,为什么就是这种气息让你着迷,换一种就不行。记忆中的气味在唤醒情感方面,堪比最灵敏的开关。

所以,我决意不再遗忘生命中任何一段历史。沉痛也好,喜悦也罢,那些感受在我身上刻下的点滴印记,即便再细微,也不会消失。这些痕迹反复交叠,组成了我独一无二的生命密码。

总有一天,我们会像逆流而上的大马哈鱼,穿越浩瀚的时间之海,回到最初的地方。

像夏多布里昂说过的:“每个人的身上都携带着一个世界,由他所见过、所爱过的一切组成。他会不断回到这个世界。即使他看起来像在另一个世界生活与游荡。”

失落的时光与记忆,永远有依附,唯待有心人去挖掘。

Don't forget.

说起来,「爱情是什么呢」,最开始写这个tag下的文章时,我以为自己是能寻到一个答案的。18岁的想象里,28岁的我已经可以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绝无可能为情所困。更别提30岁。在我以前看来,人过30就跟到了七八十岁没什么两样,都不会再有爱情这个玩意了。

而现在,当我真正站在了青春的尾巴上,意识到我终究还是can't change,就要在这个轨道上疾驰下去了。在这个“相信爱情你得离3次婚”的年代,谈论爱是极不受欢迎还要沦为笑柄的,跟世界主旋律格格不入。所以我一度杀死了那样的自己,以一种硬碰硬的姿态去装成“大女主”。可我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自己,甚至一度不愿打开任何一篇那个时期写的文章。

回想最初在互联网上写字的初衷,就是我怡然自得地生活在自己的轨道里,像一颗小小的发光体,内心期待在某个瞬间“被看见”。后来我达成了心愿,也理应知足,不该再奢求更多了。现在觉得,暴露自己的真情温暖到别人,这件事没什么丢人的。且能用文字链接起不同时空的人,这件事何其难得。可能我拿到的人生剧本就不是符合世俗期待的那种,在合适的年纪,和住在五个街区外、有稳定工作和幽默感的人结婚。或者我本身就不需要这种爱。像伍尔夫说的,I'm the seasons. 我就是爱本身。

越活越觉得,全然爱着一个人的过程,本身就是巨大的幸福。无论多久,无论结果如何。

而爱到最后心生的都是慈悲,一种希望所有人幸福的大爱。不仅希望机器人得到幸福,更希望狗狗、新机器人和小浣熊都能快乐。

所有人都给我狠狠幸福!


机器人之梦Robot Dreams(2023)

又名:再见机器人(台) / Mon ami robot

上映日期:2023-05-20(戛纳电影节)/2023-12-06(西班牙)片长:102分钟

主演:Ivan Labanda Tito Trifol Rafa Calvo José García Tos José Luis Mediavilla Graciela Molina Esther Solans 

导演:巴勃罗·贝格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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