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一次在想,如果那一夜,狗狗留下来,和机器人一起等到那片繁星变成晨曦,等到人潮涌动救援到来,事情会不会就不一样?他们会不会就躲过了这场分离,一直快乐地生活下去?

可是,这就是初坠爱河的狗狗啊,像所有在恋爱中懵懂的不知所措的少年,注定会在某个瞬间,因为自己可笑的固执、尊严或野心,永远地失去了那个曾经深爱的人。笨拙胆怯的他,习惯性地龟缩在安全角落的他,很难在重重阻碍下,守护住这样一份斑斓璀璨的爱情。

似乎,真的不该苛责他不够深情,不够用尽全力。其实,有多少人能做得比他好呢?有多少人背过身去再也没有回头呢?又有多少人像他一样屏蔽内心的苦痛和缺失,假装若无其事,仅仅只在某个瞬间被过去的记忆刺痛,忽然泪如雨下呢?

终究,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不平等的爱情,所有的关系都是如此,总有一方比另一方爱得更深沉,更奋不顾身。机器人的商品属性,从一开始就在关系中处于劣势。狗狗本就是因为孤独而将情感倾注在机器人的身上,意味着他很快就会因为同样的原因找寻下一个替代品。即使在废墟里找到机器人的是狗狗,他能够像浣熊那样重新赋予Ta生命吗?他没有那个能力和决心,最可能的结局就是他悲痛欲绝地埋葬那副残破的身体。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尽管那些如雨后花瓣般闪烁着光亮的记忆碎片,成为了某种印记,让机器人成为那个独特唯一的机器人,独属于狗狗的Ta。但是狗狗何尝不是只在孤独啃噬灵魂的时候才开始真正想念,而这份想念引起的伤痛同时又成为了一种恐惧,让他在午夜的幻梦中骤然惊醒。机器人的脸给与狗狗最直接的情感冲击居然是恐惧!他为了逃避苦痛而将他们美好的过往深深掩埋在记忆里,他不愿想起,他无法承受那种失落,的确,如果不这样做,狗狗会被分离后巨大的悲伤彻底吞没。

然而,借助于不断地寻找新的陪伴,他或许真的已经渐渐淡忘了离别。如果不是洒脱的鸭小姐搬去巴塞罗那,关系戛然而止的话,他或许真的会沉溺在她给予的庇护,享受她打点好的一切。这就是狗狗和机器人根本的区别,狗狗如果不是自己固步自封画地为牢,在他面前的是广阔的世界,而机器人有什么,在机器人的心里梦里,有的只有狗狗,只有那一遍遍回不去的家和过去。

“梦中的花朵都是你的模样”

不论如何,机器人仍然是幸运的,一来到这个世上就遇见了满腔温柔的狗狗,在离别之前,Ta没有遭受世间任何的恶意和苦难,仅仅是隔窗瞥见了同类的些许不幸,因此,Ta成为了那个天真烂漫、满怀善意的Ta。但是,在经历了他人施加的种种伤害之后,失去了一条腿,接着又被粉身碎骨,Ta仍然那样纯真,内心没有一丝愤恨。未经世事的纯真很美,而遍体鳞伤之后的纯真则是如同星空,如同森林,具有让人落泪的力量。

所以,Ta会选择在阁楼上避而不见,只是隔着时空,隔着梦境般的过往,与狗狗共舞一曲,在那首September跳跃的旋律下;Ta会不愿伤害一个将自己从废墟中捡起、视若珍宝的人,留了下来,哪怕这个人贫困拮据。此刻,欢快的音符弥漫着如此的哀愁,这就是永别,重逢的梦恍若镜花水月,在这一刻彻底破灭。

生命的过客来来去去,像一簇簇花开在雨季,注定繁盛,注定凋零。唯一能做的,就是拾起泥里的花瓣,将它的颜色、气息、由生入死的过程都吸纳到灵魂中,成为自己的一部分,然后带着不可磨灭的记忆,继续前行。优美而哀伤,像一段不同旋律的舞步,像触手可及的梦境!


机器人之梦Robot Dreams(2023)

又名:再见机器人(台) / Mon ami robot

上映日期:2023-05-20(戛纳电影节)/2023-12-06(西班牙)片长:102分钟

主演:Ivan Labanda / Tito Trifol / Rafa Calvo / José García Tos / José Luis Mediavilla / Graciela Molina / Esther Solans / 

导演:巴勃罗·贝格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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