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越来越复杂

《去年烟花特别多》 年代:1998年 / 国家地区:中国香港 / 导演:陈果 / 主演:何华超、李灿森、谷祖琳

电影的海报上是个大大的中指,戳中的是处在转型期的香港。就像片中的一句台词“这个世界越来越复杂,每个人都把灵魂贱卖给魔鬼了。”给身处的这个世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色。陈果所做的,只是掀开英军的裙子,让你看看他不穿底裤的屁股,毕竟它就在那里,就算贴上个倒写的福字,它还是个屁股。

身份的焦虑
香港黑社会对港人来说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比如家贤的父亲就格外看得开,儿子家璇加入黑社会,他不但不反对不担心,反而还教训家贤“踏实有什么好”、“忠忠直直,吃都没得吃。” 家贤忽然觉得自己的三观都发生了颠覆:“记得以前小时候,老爸老妈教我们做人最重要是脚踏实地,现在叫我们不要那么忠直,最重要是赚钱,原来不光香港变了,连你最亲的人都变了。”香港在变,不只是因为它要回归,而是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人们的思想观念也在不可避免地逐渐扭转。家贤、Gary、拉链、阿超、Bobby等人对此感触是最深的,他们都曾是英国军队的一员,这本身就是个很尴尬的所在,身为中国人,却为英军效力。警察也瞧不起他们,认为他们在山顶天天看风景,没什么用,所以连家贤都自嘲“知道的当官,不知道的当废物”。香港回归前英国军队解散,家贤等人一下子就成了失业青年。由于善后保障不得力,使他们成了社会转型期的牺牲品,他们巴不得割地条约“签久一点就影响不到我们这一代了”。老老实实找工作如Bobby,在银行当保安,找不到正经工作的,就如家贤,心不甘情不愿地加入了黑社会,或者是连保安司机都不愿意做,就在社会上飘着。无业游民越多,社会不安定因素就越容易发酵。家璇指责他们“有工作又不想去做,没工作又埋怨没工作做,跟这些人在一起死定了!”想不到竟然一语成谶。
香港回归祖国对于中国来说,是洗刷百年耻辱的大事,可是又并非想象中把欠我的东西换回来这么简单,香港被英国殖民统治了100多年,英国势力已经在政治、经济、文化各个方面渗透深入,回归也就意味着将要改变或放弃其中一些事物。尤其像家贤这种退役军人,更是成了直接“受害者”。就如他所说,7月1日是香港孤儿的生日,他们根本找不到安全感和归属感。香港一夜之间什么都是新的,就像初生婴儿一样,而家贤这一代人却成了老婴儿。他曾经梦见自己在土里挣扎,这就代表了他所遇到的现实困境:找不到定位,他就算问自己一百遍“我是谁”,也无法找到答案,就像刘德华在影片的主题歌里唱到的那样:“怎么样的身份,才能够解脱。”而电影则给出了一个相对光明的结尾,被枪打中的家贤并没有死,而是失去了记忆,他忘记了过去,成了一个全新的人,而这时他才过的如此快乐解脱。

不靠谱的生活
这部电影延续了陈果影片一贯的现实主义荒诞意味,用虚构的荒唐来反讽现实。比如家贤等人所能想到的反击就是抢银行,而且是英资银行,毕竟“不开心就发泄一下”。为了周密地完成这次抢劫,他们还像曾经当兵时那样进行了演练。不过荒诞的事也就这样发生了,当他们抢劫时,又刚好遇上另一拨抢银行的人,这又导致原本不想开火的他们,直接跟警察上演了一场三角乱斗,而银行保安Bobby不幸中弹死亡。这真是应了Gary说的那句话:“这个时代没有英雄了。”劫富济贫是过去的事了,如今的社会早已不兴这一套了。
同样有点无厘头的,还有香港回归当天,家贤等这几个退役军人向解放军敬礼,却被警察误认为他们有阴谋;而神经高度紧张的警察,又把一个西瓜当成了炸弹,闹出了一场大乌龙。以警察为代表的国家暴力机构,却还没能及时跟上时代的变化,着实令人有点啼笑皆非。
烟花在片中共出现三次,第一次放烟花是青马大桥揭幕当晚,家璇接受小荣哥的任务,去暗杀一个仇家。在漫天烟花的掩映下,家璇悄悄地捅死了那个人,而那天还是家璇爸爸的生日。第二次放烟花是6月30日中英交接仪式,为了保证仪式的顺利进行,像小荣哥这样的黑社会都被软禁起来了,在酒店里隔着窗户看烟花。第三次则是7月1日当晚,家璇独吞了偷来的赃款,然后一个人消失不见了,天空中则是漫天的烟花。每一次放烟花都意义非凡,于大香港于小人物都是一样,只是大香港出于狂欢的癫狂,而小人物则在苟延残喘、草菅人命中,城市的表面浮华遮盖不住蝼蚁偷生的现状,唯有给自己许一个如烟花美好的谎言,才能心安理得一点,不过烟花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孩子们都不好
他们感觉到被当下所处的时代所抛弃,最主要的一个表现就是,他们无法理解年轻人们在想什么,在做什么,以及为什么要那么想那么做。家贤等人坐公交车时,几个女学生有说有笑地坐在他们前面,还用言语挑衅他们,嘲笑他们戴墨镜的样子像“大陆佬”。她们甚至还会坐出租车时,把用过的卫生巾留在车内。女生不再自尊自爱,而是开放地如同“烟花”,最匪夷所思的是,家璇一怒之下把一个女生扔出公交车之后,其他的女生居然还拍手叫好。在酒吧,他们又被年轻人奚落是扮温拿,看钢管舞表演他们也很不习惯。似乎他们一下子就失去了与下一代人交流的能力。还记得家璇慌忙中把摇头丸扔进马桶的镜头吗,这一代人如同漩涡,被匆匆地冲走。
在香港街头贴着一幅宣传海报,上面倡导着保护未成年人的人权。在口口声声说着保护人权的香港,未成年人又都做着什么呢?家贤等人在酒吧里时,里面就有两伙人在火拼。黑社会猖獗,连年轻人都难逃其染指,也许他们是受到了《古惑仔》的影响,也许只是在用武斗发泄掉过剩的荷尔蒙,总之,在他们看来打架就是混黑社会。家贤的悲剧与他们有着直接的关系,弟弟家璇混社会已经让他十分不满,而当在饭馆里又看到两伙年轻人群殴时,酒精上头的他恍惚中看到了家璇年轻时的样子,继而拿起刀冲过去猛砍一个马仔,边砍边喊:“学人家砍人!我对你很失望!”无比愤怒中,他将马仔的脸打穿,血刚好溅在那块广告牌上,这是在用血的代价,对所谓的人权表示深深的怀疑。我非常理解家贤的愤怒,在他身边的人,比如阿珍,一个女孩也去抢银行,而家璇则带着巨款独吞,在家贤看来我们这一代人这样没用也就算了,你们是明天的太阳,怎么也能像我们这样!?香港为何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都是因为孩子们是这个样子的。
小荣哥曾说过一段“天性论”的论断,就是如果一个人天性是坏的,那么他终究是要学坏,如果天性本来就是好的,那么再怎么学也不会坏到哪去。那这样看来,这群孩子天性就是坏的了?难道就这样任凭下一代人这样堕落下去吗?影片结尾的一幕意味深长,一年后那位老司机终于找到了那个恶作剧的女学生,上前把一坨屎扔在她脸上。

去年烟花特别多(1998)

又名:The Longest Summer

上映日期:1998-12-31片长:128分钟

主演:何华超 / 李灿森 / 谷祖琳 / 黎志豪 / 陈生 / 彭亦威 / 梁耀华 / 

导演:陈果 / 编剧:陈果 Fruit C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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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niel
Daniel • 19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