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一把青》其实有一段时间了,每每提笔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总能看到仁爱东村的女人们抬起头紧张而又冷静的眼神,飞机的轰鸣声中郭轸的遗书一遍遍在耳边回荡,就怎么都忍不住汹涌而来的鼻酸和眼泪。



对白先勇先生笔下的《台北人》其实早已印象模糊,如今的台北是静谧的,台北的人,自四八年后陆陆续续在这片陌生的土地扎根,似乎越来越少忆起远隔海峡的故乡。几代过去,才成了真正的“台北人”。他们不再住在眷村里,不需要每月领眷粮,不会再在听到故乡的旋律时落泪,也不会再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反攻大陆。



战火纷飞乱世离愁,剧中这一代台北人早已远去,不再有仁爱东村的小太太们恨恨地啐骂“该死的飞行员”,却依然为他们洗衣烧饭顾好家;不再有囚禁起良心执行错误命令而精神失常的军人,抗日时期的战功赫赫都成了拖累身心的蹒跚脚步;不再有下笔几秒钟写完的带血的遗书和每场战役结束后捡不完的尸体碎片。



那个和众人一起向飞机残骸哭喊的朱青,那个把照片留在飞机旁的苍白而又迷茫的朱青,如书中所说,在郭轸死后,她已经灵肉分离,失去了过去原有的灵气,只剩下一具破败的肉体。她妖娆地站在台前唱那首《东山一把青》,眼神迷离又魅惑,那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哗啦啦碎成一片。



“朱青,队友皆殉职。我难逃一死。误你青春,悔不当初。不愿委身小顾,请将我抛脑后,快意余生。勿祭。九泉下见你孤单,我必痛入骨髓,魂飞魄散。”



郭轸的遗书,在快到结尾时才被他所爱的人看到,这一幕让整部剧的悲痛凝结成一把燃心的火,一块刺骨的冰——战火、自私、奉献和辜负,都变得不值一提,那一刻不知道令多少人嚎啕大哭,至今想起,依然泪湿眼眶。



而剧中女主朱青却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叫我快意余生?然后呢?”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相比书中朱青说“他倒好,轰地一下便没了,我也死了,可是我却还有知觉呢。”,剧中改编后这样的反应,我一点都不惊讶,反而觉得更传神。



因为在这部剧里,一切如今看似“反常”的都十分正常。放弃一生挚爱只为“交接”照顾战友眷属也好,情敌之争最终宁肯“谦让”也罢,战争让每个女人紧绷着弦,放纵着爱,也让每个男人把军令和责任放在首要,女人似乎只是他们自私的附属——我若不在了,就把你交给他。一切都是那么令人无望,却又不得不去原谅。战争的残酷最终让情爱恩仇都显得黯然失色,在战争里,没有赢家,有的只是哀鸿遍野,妻离子散。



“革命误我我误卿”,想起这首歌,只觉揪心。



自开始断断续续追剧之时,我便时常回忆起台北的人,带着满满的敬意和追忆。2016年初的台北和剧中的台北交错着,似又时有重叠,交错的,是战争与和平的时光,重叠的,是老街老巷几近磨灭的斑驳印记。



依然清晰地记得2016年初,那个冬夜雨中台北街头的霓虹,行人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三十年一见的寒潮令台北人觉得冷,我却不由心里吟唱起“轻轻回来不吵醒往事,就当我从来不曾远离…如果相逢也不必逃避,我终将擦肩而去…”



踏过垦丁的海,吹过澎湖的风,在地震后的台中遗失又寻回,在环岛的公路边晒太阳淋雨。如今的台北,不再有东北人、福建人、山西人……那群最早到这块土地上的大陆人,陆陆续续离开了这个世界,记得故乡的人,越来越少。



去年夏天,在网上红了很久的东北爷爷老夏离世了,他的音容笑貌曾给很多人带来快乐,但直到临终,他也没有回到他心心念念的东北。脆鹅一定难过了很久吧,但现在她努力把生活过得很好——老夏和脆鹅,才是我期待的《一把青》的结局,两个人平淡幸福,一个人快意余生。




1948年,他们带着亲人去对岸,此后一别,很多人余生未相见。

2018年,我们和对岸隔着海峡,隔着防火墙,隔着一张通行证。

很多次午夜梦回,我又踏上那片土地,带回我的亲人。

那里不再有战火硝烟,没有人再责怪所谓“战犯”,执手相看泪眼,两岸亲人团圆。



这一场梦,总能实现吧。



2018年6月15日于昆明

一把青(2015)

又名:A Touch of Green

主演:杨谨华 / 天心 / 连俞涵 / 吴慷仁 / 杨一展 / 蓝钧天 / 温贞菱 / 钟承翰 / 李程彬 / 施名帅 / 李劭婕 / 欧阳姗 / 博焱 / 蔡力允 / 庄心瑜 / 班铁翔 / 周厚安 / 樊光耀 / 潘之敏 / 饶星星 / 高英轩 / 杨小黎 / 司徒颖霜 / 邱逸峰 / 周洺甫 / 吴芮甄 / 黄尚禾 / 黄健玮 / 邓九云 / 丁强 / 查尔斯·威廉斯 / 

导演:曹瑞原 / 编剧:黄世鸣 Shih-Ming Huang/白先勇 Hsien-Yung P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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