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冬》差不多是部青春公路片,青春的迷茫,青春的小小叛逆,青春的伤痛。


电影情节很简单,简单得像白开水,但意象很丰富。


片子的英文名字叫 The breaking ice。冰的意象贯穿电影始终,遍布很多镜头。比如整个故事发生在冬天的延吉,一开始很多工人忙碌地站在江面上开凿大冰块,后面娜娜梦里的冰墙,还有娜娜的冰舞梦。娜娜这个梦是双重的,既是她的梦境也是她曾经的梦想。还比如浩丰喜欢嚼冰块,比如他们醉醺醺的三个人互相传递冰块。


破冰一语双关,是打破冰块,也是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打破与重建。江面上有一个颇有意蕴的镜头,前面工人用切割机切割冰面,后面站着的工人负责拉着他的安全绳。破冰有风险,破冰要谨慎,不是吗?


还有熊的意象,真实又虚幻的熊,触碰娜娜自己都不愿意碰触的伤口。还有被通缉的那个人,阿里郎的意象。韩萧弹吉他唱歌里红舞鞋的意象,以及他们想去最终也没见到的长白山天池。天池就像他们每个人心中的愿望吧,努力了但也并不一定就能如愿以偿。

片中三个人的站位也很有意思,开始浩丰跟着娜娜去跟韩萧去吃饭,跟娜娜坐在一起。后面三个人并排,娜娜居中。在宾馆门口,对送他过来转身打算回去的韩萧说,“我不要一个人。”韩萧站在窗子边抽烟,很贴心地把烟放在窗外,一根烟抽完转身,发现浩丰已经在床上蜷缩着睡着。他们再出去,浩丰已经是跟在韩萧后面或者旁边。

三人一起去长白山看天池,雪山上艰难跋涉,娜娜打头,韩萧背着包袱居中,浩丰最后。雪地里躺平,韩萧仍然居中,两边是娜娜和浩丰。人本能会去靠近让你安心的那个人,韩萧在中间,两边的人都可以接近他而安心。

野外当然是更接地气的韩萧更让人安心,光环再多的金融男在旷野里就是弱鸡一枚。


韩萧在片子里是很稳的存在,他情绪非常稳定,稳定得感觉甚至超出屈楚萧本人。


他敲娜娜的门,浩丰给他开的门,他察觉到他们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啥也没说,好像这一切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一样,一样该玩玩,该照顾浩丰也照顾。娜娜因为伤疤被前花滑队友揭开,下楼来一上车对他说话就很冲,他也不生气,而是直接觉察到她情绪不对,问她“怎么了?”。片尾他从沙发上起身离开,娜娜在背后搂住他,他张了张嘴巴,仍然什么也没有说。在炕上,小表弟在他说“我走了”之后哭了,你能感觉到韩萧的感情在流淌,但他没有哭。


在采访里,大萧提到这段拍摄,说其实其中有一段他眼角流泪了,但导演没有采用,后来他理解了,说这片子里太多人哭,浩丰在哭,娜娜在哭,他不能再哭了。但也正说明,导演心中,韩萧负责承载的角色,他当然有他的迷茫和不满意,但他对于这些更多的是自洽,就像他对待自己那辆破车,他知道破,但他能很自然地接受,也并不会因此自惭形秽。


人需要一个很稳定的客体存在。据说铁血首相俾斯麦有很严重的失眠症,他的医生就每天晚上陪在他卧室,直到他睡熟了再离开。就这样治好了他的失眠症。很多人抑郁的原因很大部分在于缺乏稳定可靠的客体。而韩萧就很奇异地有能力提供这种价值。貌似漫不经心的结尾,浩丰在车上睡得很香,身上盖着韩萧给他那件迷彩色大棉袄。


有人开玩笑说这纯是电影,现实怎么会有人不选荷尔蒙爆棚的大萧,去选乏善可陈的浩丰。但对于娜娜来说,如果没有浩丰这个迥异于小城的异乡人出现,她和韩萧之间仍然有冰存在。他们认识得早,但也一直没有说到以前,袒露彼此的过去和伤口。


没有彼此分享过伤口的朋友,怎么能说是朋友呢?

有人批评为什么三个人要去偷书。天哪,连偷书都不能偷的,那样子完美正确的青春吗?当然我不会偷,但不觉得会有很多人因为看了这片就去偷。什么都正确,就代表什么都无趣。年轻人当然可以犯一些小小错误呀,不然老了回忆起来都无趣。青春是什么呢?青春有很多迷茫和不确定性,年轻人的抱团取暖。性的本质是关系。浩丰与娜娜有很刻骨铭心的爱情吗?个人觉得,有相互吸引,有抱团取暖,但这种抱团取暖与他们三个人的抱团取暖也并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娜娜一眼就看到浩丰的腕表,强调他的金融男身份,她不一定就是嫌贫爱富,只是浩丰代表着她向往的大城市,她的远方。而韩萧的远方就不一定是城市,片尾他骑着摩托车走在荒原里,他拥有更辽阔的天与地。

不知道是不是跟导演有关,这种小清新的片子里,青春的伤感并不彻骨?他很巧妙地让熊舔舐娜娜不愿碰触的伤口,给了每一个人青春的开放式结局。二十多的年纪,前面还有很多的路可以走,还有很多的岔路口,很多的可能。只是这种轻飘飘的玩儿一样的处理,让观众更加无所适从。


因为冷,演员们穿得都很厚,服化道也很贴合他们的身份,只是再平常的衣服,也挡不住大萧的迷彩裤大长腿好吸睛。最后的最后,还是忍不住大喊,怎么会有人不爱弹吉他唱歌再微微一笑的韩萧。







燃冬(2023)

又名:The Breaking Ice / Un hiver à Yanji ​​​

上映日期:2023-08-22(中国大陆) / 2023-05-21(戛纳电影节)片长:97分钟

主演:周冬雨 / 刘昊然 / 屈楚萧 / 魏如光 / 刘白沙 / 

导演:陈哲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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