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片把网球当作“两性关系”的建立载体,更像是一个性别议题之于职业女子网球的命题作文。导演将职业网球赛事的进阶制度当成了性别关系中强弱地位之秩序的象征。
之所以称之为“作文”,在于导演在创作之中的灵感匮乏,他努力地将竞技与两性进行贴合,在意义上将职业网球人物在性别中的意识进行对位,细致而完整,却十分机械且用力,就像我们在写考场作文一样。但他在《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中最擅长的镜头情感化流动,却失去了一贯的敏锐与自如,只是在强行做出一些移动,似乎他自己也没有对这个“作文”产生感觉。
塔西专注于竞技的胜负,她的纯粹之心从竞技胜负延伸到性别关系层面,是她在男性面前争夺强势地位而完成逆袭的对应表现,也在赛事体系里从“挑战者”级别中晋升,“挑战男性”成功。而男性则对竞技胜负不够纯粹,意味着对应的是对性别高下的不在意,甚至以同性暧昧而削弱了自身性别在两性关系中的区分界定---性别不重要,强弱更不重要,不需要如此强势或“争胜”,顺应爱情感受即可。
这构成了男性的“软弱”,也在最后成为了影片对两性关系答案的落点:塔西将竞技与性别分开,竞技争胜,性别上则追求“爱情交互”的平等,因为平等才能带来真正的正向爱情,而非一方弱势的谨小慎微。
在竞技层面上,两性之于“强势地位”与“情感交流”的追求差异得到了明显的体现。女孩的比赛是真正激烈的,情感的因素很少。而男子比赛则是暧昧的,两个男性人物之前是双打,打战术暗号的手势暗示阳具,获胜后搞基一样的拥抱体位,现在的对打也是暧昧的。这延伸到了后续的内容,他们在表面上强势,意淫塔西,在酒店裸体,实质上则始终是凌乱的环境和搞基一样的状态和氛围,在塔西出现后便马上破功,手忙脚乱,对她进行性方面的弱势讨好,甚至各自出卖自己的性秘闻。
在开头的部分,电影给出了塔西在竞技与爱情中的性别强势状态。在二者的对话段落中,导演持续给到正反打镜头,让塔西似乎在网球比赛上一打二,从最开始的“男性整洁”到第二次的“衣衫不整”,性方面的表达和姿态也愈发弱势。延展到现在的段落,塔西选择其中一人,第一场戏里他膝盖受伤不想复出,塔西则是早早起床带他恢复训练,给到她保养自己膝盖的镜头,让她在二人基于网球和爱情的关系中成为了本质上的“自主强者”,同样受伤和挫败,却可以自己用经纪人的身份站起来,并帮助被动的男方。另一边的帕特里克则落魄了,网球身份不被知道,在网球比赛的环境里也落魄得格格不入,其原因正是塔西作为女性之领导的缺失。
两个男性的开场比赛,表现着塔西对二人的强势。她居中而左右相望,让自己成为同样方位上裁判一样的网球/性别关系里的掌控者。只有她带俩男选手时,竞技性的主旋律音乐才会持续,否则就是随着段落突然结束而中断。承载“争胜信念”的网球对应两性地位层面的力量表现,男性对网球并不真正关心,“用球拍做爱”的表达,对奖杯当成扔纸牌的目标,而女性则更加重视它的荣誉,这说明了二者在“强势“与“平等”之间的追求差异。
塔西在第一次约会中就察觉到了两个男生之间的基情,直接用“拥吻自己到诱发他们彼此之间深吻”的行为进行表现,随后则想要引导他们的竞技和爱情。她让他们从双打变成单打,胜者得到自己的电话号码。电影在两个时空中构建起了平行的关系,让塔西两次完成自己对两个人的爱情选择与阳刚唤醒,自己掌握爱情与网球的主动权,甚至引领二人结束暧昧的网球,打出自己想要的“争夺自己的比赛”,男性内部自发的感情让位于对自己的弱势感情。于是,曾经的男子比赛变成了远景客观镜头,同性的感情在“网球飞行“之间的交互不复存在,二人开始真正对决。而当下的比赛则是其“塔西影响”不完全的结果,是帕特里克继续向阿特的挑逗,用香蕉暗示阳具,这种状态与二人休息的移动镜头中横亘其中的“女裁判(塔西的象征)”进行抗衡。
在两个时空中,塔西都努力压制着二人,网球被她混入了“爱情关系中的性别意识“,成为其追求性别强势的途径。指责他们对网球的不纯粹,在过往怒斥阿特勾引别人,并对帕特里克愤怒于其滥情,并将之与网球相结合,以此作为对对方网球的指点,自己则结束性爱开始准备比赛。而在当下,她也试图在帕特里克面前强势。帕特里克用破手机约炮,其经济破落对应着不专注于竞技的“沉迷男女之事”,随即在酒店被塔西发现,塔西对他严厉压制,约炮女房地产商(表面上的社会地位强势者)则弱势言辞,甚至无法主动离开三心二意的帕特里克。塔西带来了强力的姿态,而帕特里克则被迫终止了自己的行为。

帕特里克和阿特,成为了电影表现塔西之于网球和爱情的双重信念的载体。在前半部中,她自身是强势争胜者,对网球的态度即是全力争胜,在两性的爱情中也始终把握主导地位,在职业网球的赛事进阶制度与性别之中取得强势地位的“攀登”。而两个男主角则是对彼此的基情暧昧,拥有“伙伴”之上的更复杂感情而又不明确言说,并将这种暧昧嫁接在网球的双打比赛中,“玷污”了竞技的争胜意义,也在性别关系中并不追求强势地位,甚至重视体验而大于性别本身,同性之爱亦无不可。这引出了二人在网球中的不如意,最终则成为了答案---竞技上有高低争胜之心,男女之间却不必要如此,平等的“享受爱情”才是重要的。
帕特里克让塔西失去了对爱情的主导权,也会影响到与之相辅相成的竞技信心。她定立了“赢比赛者得爱情”的规则,这是对二人的引导“训练”,并由此争胜之心来赢得爱情,其背后是自己对爱情选择的强势自主权。然而,帕特里克却在更衣室的情爱中强调了“我要平等的关系“,她的愤怒意味着其内心在对方面前的依赖性之弱势,实质上落入了对方的潜在主导,对竞技的纯粹追求也由此动摇,在结果上造成了比赛的失败。
由此一来,对二人的优势地位扭转成为了塔西在片中的核心行为,在过往的失败引导到了当下的阿特比赛受挫,并在最终的升级之中扭转成功。导演在“过往”和“当下”的两个本质性时空之间切换,“当下”的比赛正是对“过往”之失败的扭转机会。在作为“过往”出发点的二人比赛中,帕特里克因为“平等”而与塔西争吵,对其在意而受伤的塔西在性别层面的强势地位弱化,由此引出了塔西对竞技和爱情的信念动摇,延伸到了她自己的受伤这一“微观表现形式”,即竞技胜利的“强势地位取得“失败。
“过往”到“当下”之间的倒叙内容即是对此结果的扭转努力,塔西与同样居于弱势地位--爱情中原本落后的“摘桃”者,竞技上的实质弱者--阿特共同携手,用自己对对方的训练去培养信念,让阿特能够堂堂正正地回到竞技巅峰,带着自己一起完成自证,对方的竞技胜利与级别晋升也是自身的胜利,而性别层面上则由自己的领导地位而获得胜利。帕特里克正构成了“当下”之于“过往”的失败根源再现,他的重新出现,对阿特和塔西的情爱诱惑力,对竞技胜利的威胁,在竞技与性别上对塔西与其“作品”阿特的强势地位,都需要在第二次的单打比赛中得到“纠正”。
在后半部中,平行叙事的双时间线架构得到了丰富的运用,它构成了对电影开头--乃至于整个前半部--呈现之“疑似完美结果”的真相揭露,表现出了此前一切的完美只停留在表面,通过倒叙形成对当下的推翻和反转,一方面提供了叙事的悬疑性,一方面也由此引导出人物对“过往”的真正挣脱,战胜“过往”而在电影的结尾创造出真正完美的比赛。
在电影的开头,我们似乎看到了塔西的完美结果形态,她是阿特走上巅峰的主导者教练,也是如今重塑竞技地位、摆脱受伤弱势的推动力量,自己同样以成功者的姿态出现,竞技层面的“求胜成功”之强势,爱情层面的高位掌控之有力,共同组成了她对于阿特的性别逆袭,对应着二人在网球赛事进阶制度上的“从挑战者级别晋升”,以及珠联璧合的夫妻关系。
但这一切不过是表象,帕特里克代表着多重的“真相”,他与阿特始终存在情感的暧昧,让塔西对阿特的情感掌控失效,对应着他在比赛中对对方举起暗示阳具的香蕉并抛出媚眼,以及在赛后更衣室中身处于一众“撒娇”、裸体的基情阴柔化男选手的环绕,在赛后约炮。他的状态停留在了“过往”,重新出现并成为阿特晋升的最后关卡,带来了其对塔西和阿特的“揭穿”,二人如今的所谓成功--竞技的辉煌经历,爱情的家庭美满--都发自于他当年的退出,因此是不切实的,也必然变成如今的受挫,在实质上与帕特里克自己一样地成为网坛失意人。
在此时的塔西看来,只有走出帕特里克的爱情诱惑,赢得比赛胜利,自己与她训练的阿特才能对自己的“弱势”真相完成逆袭的“挑战”。她自己的受伤带来了第一次的确实性弱势,而阿特在更靠后时段的受伤设定实质上也是对她的潜在表现,让她能够以“引领阿特复出成功”的方式完成对此前弱势的确切扭转,对阿特“战胜伤病”的训练让她成为了事实上的主导者,并作用到她自己的身上,以此“对男性的强势身份”而赢得对此前“弱势受挫”的扭转。
在初阶段,塔西与他们分别对话,批驳这样的行为,与阿特的交流取得了成功。但在上文所述的“更衣室情爱”段落中,她对帕特里克却居于弱势,反而陷入了对方的魅力攻势中而不可自拔,最终也“玷污、弱化”了自己在竞技层面的坚定信念,因为那与对自身“强势掌控力、一心求强势之胜”的信心高度相关,一损也就必然带来俱损的连锁反应--她在更衣室做爱,已经意味着其竞技之心在男性爱情诱惑之前的动摇。最初的她相对简单,只追求竞技,却在两男爱情的漩涡中开始复杂起来,将性别强势的追求从竞技延伸到了爱情的层面,而这二者的混同显然是不可行的。
这随后延伸成了比赛中的确切挫折。她的女子比赛场景第一次被纳入了“男子比赛化”的镜头设计之中,主观视角与特写镜头取代了客观远景,展现着她在比赛中不断看向阿特的“竞技心不纯粹”,而剪辑更是故意制造了凌乱的效果,构图的连续性不断地被打破,节奏与动作更是做出了不连贯的感觉,由此彻底破坏了此前女子比赛的稳定剪辑韵律,并最终落实成了她的受伤。
随后,她试图完成双重意义上的重塑。在竞技层面上重新恢复训练,在爱情与竞技结合的层面上则与阿特携手,二人一起训练的段落形成了对此后‘选手与教练’关系的奠定--镜头回到了她同时面对二人而取得优势地位时的固定镜头正反打,在简单的处理手法上凸显了“网球争胜”的状态,而始终以来回飞行的网球作为焦点则成为了竞技与爱情的混合体,它连通了一起训练的二人,让他们由这个球而连通的情感关系得以交流。竞技之心、爱情关系,都在此基础上建立。

值得注意的是,这里的“网球呈现方式“,实际上打破了塔西在最初“纯远景“的模式,暗示着她对竞技与性别的混同,试图用对阿特的强势爱情地位,扭转对帕特里克的“爱情弱势“,并建立起自己的竞技强势。最初的她相对简单,只追求竞技,却在两男爱情的复杂与受挫面前开始异化。塔西在阿特有所不忍之下的怒吼与坚持,就已经凸显了她的更优势地位。阿特也就成为了她“竞技与性别追求混同”的工具,自身处于性别弱势,也为了她在竞技中争胜进阶,也实现她在性别中的“攀登逆袭”。
但是,由于对帕特里克承载过往的淡化、回避、隐藏,塔西在此刻必然无法真正完成训练,最终还是受伤倒地,并随之带来了心灵的更直观弱势表现--在宗教式的吟唱音乐伴奏之中,她脱下了自己的球鞋,选择退役,最终还是无法成为主导自己内心的绝对独立强者,依然需要宗教之类的外部慰藉,以暖化自己的事实性退缩与失败,此刻的宗教于她而言即是对此后“帕特里克爱情诱惑”的铺垫。
在塔西担任教练、帕特里克再次出现的过程倒叙中,这样的表里状态得到了持续性的发展,并更直观地形成了爱情与网球的合一。网球段落中的运镜手法、主题式音乐,开始在非网球的文戏部分里出现,而网球段落则得到了更多的“内心表达”这一文戏式内容。塔西与阿特建立教练、球员关系的段落中,她向对方提出训练建议,镜头甚至用到了越轴的手法去强化正反打的存在感,“剪辑”本身似乎成为了“网球”,在二人不断的话语权交接中被打来打去,让此刻的二人在“爱情关系”的重建之上更多了一分竞技携手的意味,而正反打带来的“竞争意味”与画面中二人位置的不断交换相结合,暗示了他们此刻对“主导权”的潜在竞争:塔西要求的主教练位置自然更高,而阿特对此则有所抗拒,拒绝接受塔西的毛遂自荐。塔西入伙的结果意味着她在阿特面前的性别优势确立,竞技层面达到了更高的团队位置,在爱情关系上也洗刷了因帕特里克而产生的破坏。
但是,这只能引领出前半部的“完美表象”,因为帕特里克代表的一切始终被二人所回避,并随着他的出现而再次摆上台面。他同时向双方输出了爱情魅力的诱惑,让对方失去主导权,并背叛自己的美满家庭,也揭示了对方的竞技成功的虚假性,让二人好容易即将达成的“走出受伤低谷”之再成功面临崩盘。对塔西训练的“完美结果”阿特,帕特里克与他一起进入桑拿房,无视了对方“你能不能别露着你的阳具”的口是心非,展示自己魅力的同时也提出了确切的动摇举动:提醒对方"亚特兰大事件”,暗示塔西对自己的出轨,以及与之对应的“竞技挫败”。
作为塔西的训练成品,精神意志的载体,阿特在正反打中与帕特里克“交锋”,二人却始终被放置在了“弱化力量”式的构图之中,始终没有得到水平构图的中心位置,由此揭示了二人在本质上的“双弱势”地位,实际上是平等的基情暧昧者。而在男女之间,阿特与塔西的关系之中,二人达成训练团队之美满关系的时候,拥吻先是被打断,随后则只是处在远景的一侧,意味着塔西对阿特的强势,这其实也是阿特始终对帕特里克保持感情的根源:强势无法带来感情,平等才可以,这与性别无关。
在帕特里克“入侵”的亚特兰大段落中,两性在竞技与感情上的强弱势导致的真相得到了揭露。阿特在看到二人约会的时候身处网球海报中,并作为选手接待粉丝,“爱情”与“竞技”的动摇由此合一,并引出了随后对塔西表达的“失败”:他想要退役,镜头反复给到他的手指特写,从一开始的“结婚戒指”到“戒指在对焦中的虚化”,暗示其竞技退却对应的“美满爱情关系破灭”,而在这里的二人主观镜头中,塔西居高临下地注视并抚慰了阿特,通过第一人称视角对比出了二人在关系中对自我认知的强弱势,一并归于了对“失败”的接受之中:最后一个镜头是客观的视角,塔西安抚着阿特,一同陷入了悲伤。

就像塔西对自己的“竞技与性别混同”一样,在与阿特建立家庭后,夫妻关系就成为了塔西复杂心境的具体表现物。她将对二男的爱情与竞技捆绑在一起,将后者的“争胜”嫁接到理应平等的前者,强逼着阿特去听从她的强势引领,为了她在竞技中争胜进阶,也实现她在性别中的“攀登逆袭”。但这种不平等带来了负面的结局,阿特并不真的想要、能够投身竞技,而对塔西的弱势反而造成了二人的心结与不坦诚,夫妻关系与竞技成就双输。
塔西对此有着多重的表现,她陷入了帕特里克的情感诱惑中,表面的强势状态愈发淡化。二人在不同的过往时点上产生交流,对阿特的始终回避意味着美满家庭关系的动摇。塔西的态度也在双重层面上逐渐变化。第一次得到对方非竞技出发点的教练邀约,她尚可以在--始终靠墙构图,等同于桑拿房段落的“弱化处理正反打”--诱惑面前保持自我,在这一“情感与比赛”双重性的交锋中大体拿捏。但她在拒绝离开的时候进入了升格镜头,这是文戏段落中对情感纠结状态的体现手段,将她不坚定的内心表现出来,而这一对“非坚定内心”的处理手段也在随后被纳入了更微观的比赛段落,强调三人复杂关系对竞技层面的愈发影响,让它变得‘情感化’、“不纯粹”、“不坚定”。而在音乐的使用上,导演将此前代表纯粹激烈竞技的主题音乐用在了这里,最后却像男子比赛一样地戛然而止。
随后,二人在亚特兰大见面,塔西视点之下的帕特里克被特写升格镜头拍摄,凸显了其巨大的男性魅力,她试图抗拒之,最终却落到了出轨的弱势地位,这也对应了她在竞技层面的本质性削弱,要求对方故意输掉比赛,以免阿特与自己的复出努力白费。这构成了对此前“受伤”结果的升级式再现,她对帕特里克的“无结婚意图之情爱”从不知情的被动接受变成了主动为之,“出轨”的二人同等。
“让球”更是决定性的存在,曾经的她用自己来引导两个男性的竞技争胜之心,实际上是对自己性别强势地位的确立,将性别与竞技混为一谈,就像她用后者来试图扭转自己在男性主导社会里的弱势现有地位,而此刻的让球则意味着失败:竞技与爱情关系不可混同,男女关系之中不能掺杂强弱意识,而应该是绝对平等的,她将对二男的爱情与竞技捆绑在一起,将后者的“争胜”嫁接到理应平等的前者,必然只能带来双重的失败,在自己的感情迷失中意识到其不可行。
当这一切发生时,塔西对阿特的双重意义“重塑训练”就已经失败了。而诱发它的则是塔西在内心深处始终存在的不坚定。这正是这段“亚特兰大”如此重要--作为叙事结构中“揭穿表象虚假”的关键性真相而存在--的本质原因:它的极端天气席卷了赛场,破坏了赛程表上关于二人对决的标注,让“竞技”削弱,而在帕特里克到来前,塔西看到了其他女子选手夺冠的新闻,其深藏的竞技受挫感得以激发。她在竞技上的弱势心态不再掩饰良好,这才最终导致了“大风赛场”环境中的确实性弱势行为:与帕特里克出轨、达成让球默契。
在最后一个全景镜头中的海报上,她与阿特作为网球选手出现的“挑战者比赛”海报,其代表的“向上层逆袭,挑战原本的弱者地位”寓意也由此被否定了。“挑战者”原本是网球职业的一个低级别赛事,选手向上攀登,挑战自己的能力极限,达到更高的级别,在片中则延伸成了女性建立强势力量之心而对自我的挑战,在性别高低关系秩序中的逆袭攀爬,就像她挑战对手与网球赛事分级制度,以能力强势而进阶一样,而两个男性则对网球挑战者赛事不够专一。但当塔西一味强化自己的强势时,最终迎来的却是失败,是表面的比赛胜利与级别进阶,以及内里的恳请让球与爱情弱势出轨。
就像出轨时刻响起的宗教吟唱音乐一样,她最终还是需要一种“外部力量”以达成慰藉,这与竞技和高下无关,只关于两性之间平等而交互产生的爱情体验,而她将竞技与高下之争混入其中的现有爱情关系,将阿特“绑架”上挑战者赛事海报的行为,不过是对对方的强势威压,从竞技上的成绩压迫,到两性间的强势争取,对方处于弱势,对她无法真正放开心扉,甚至不敢说出退役的想法。
在最后一场比赛进行到决胜局之前,电影从它的初期出发,先是展示了对应“阿特复出成功”的“美好过往”,随后逐步揭穿了其虚假的内里,“过往”中被人们忽视的真相逐渐出现。随之,比赛也进入了最明显的负面情感化阶段。人物表情的升格镜头,象征复杂情感关系的“非竞技”主题音乐,第一人称视角之下二人对赛场本身的情感化受容之心,以及不时看向塔西的心绪,在爱情与竞技上的同时混乱,充斥了整个比赛。而塔西也失去了开头掌控一切--比赛与两个男人--的稳定姿态,她依然随着网球的飞行而左右摆头,却进入了更加强调内心复杂性的特写升格之中,在镜头语言上被“纳入”了两个男人的关系中,就像标志性的一个画面:客观环境的周遭淡化,画面中只剩下了他们三个,构成了“无人可以超脱而获得更高地位”的三角关系,每个人都陷入了其复杂与非纯粹之中。事实上,这也预埋在了开头的比赛部分中,是塔西离开并强行压抑后的佯装淡定而回。
三人之间的情感交流充斥了比赛,此刻处于负面的影响状态。这恰恰构成了影片在女性主义上的落点。它批驳了过于强调主导权与相对地位的观点,那并不能带来真正的成功,塔西和她训练的阿特无法彻底解决自己内心的弱势。因为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柔软内心拥有者”,他们要做的是正视自己无法消除的柔软本质,并以此而对他人温柔相待,实现情感与一切层面上的关系平等,相互理解,而不是过于敌视性地争夺高下。在同性范畴内,塔西与女子选手的对手们达成了这一点,因此可以实现竞技之心的共融,但对男性则并非如此,而是像她诱导二人接吻一样,始终在有意地强调自己的主导地位,诱发男性的“弱势真面目”。
最终,将竞技与“性别争胜”捆绑在一起的塔西终于将二者分开,竞技争胜,性别上则追求“爱情交互”的平等,因为平等才能带来真正的正向爱情,而非一方弱势的谨小慎微。
到了最后,电影将质变的关键转移到了两个男性的身上,此前的情感交流从负面走向了正面,这是平等“弱势”才能带来的相互理解。阿特自主地激发了求胜之心,打出有力的回击,并感染了想让球的帕特里克,他们在性别内部达成了正向的竞技关系,这却是源于二者平等的情感交流,而非塔西作为女性的外部强势引领---曾经的她试图那样做,反而带来了失败,先是过往的比赛不成,后是现下她自己的放弃“求假赛”。
塔西想要用自己的力量促成两个男性的争胜比赛,却始终没能成功,甚至自己走向了反面的选择。而当她放下强势的执念,第一次直面自己对帕特里克的爱情,也体察了阿特的心境时,这个比赛反而在三人的绝对平等中实现了。
三人的情感在比赛中平等地“弱势凌乱”,也随之达成了互相理解之下的积极转向。于是,二人的比赛开始进入了片中首次的纯粹争胜状态,现实环境变成了纯粹的蓝天白云,主观视角中的二人内心具象所视变成了单纯的赛场,状态从凌乱变成了纯粹的“激烈”,音乐也持续性地变成了竞技主题,塔西消失在了他们的视角之外。最后,当二人再次拥抱时,已经不再是此前双打胜利时的“有意基情”,而是全力拼搏一个球之后的自然结果。
这是塔西刻意追求而不得的“竞技与爱同步“状态。它们合一又区别,竞技上争胜,情感则是平等交互,达成途径则是性别中强弱势地位的追求、甚至是性别本身区分的弱化,既是塔西对二人的异性爱情,也是二人之间的同性暧昧。这也才带来了塔西的“超脱”:她完全沉浸于比赛的胜负之中,最终激情呐喊出声,阿特的胜利也是她作为训练者的胜利,只是此刻的她不再是居高临下的强势者,而是三人平等关系中的一份子。

这种表达与《芭比》类似,其女性主义主题也确实符合网球的现实情况。女子的奖金太少重视度不高,比男子差太多,也是现在女子选手们反复伸张的区别待遇问题。甚至可以说,它本身的思辨观点也对应了女子网球诉求的一些本质,其比赛时间的较短、激烈程度的稍逊,必然导致商业价值上的相对不佳,这是无关性别问题的客观结果。
但是,它作为命题作文显然是主题不契合于素材和切入点,一直在强行再解构,表现手法非常单一,爱情与网球被生硬地贴合在一起,甚至很大程度上只是在各自独立推进,并由镜头和台词强行产生关联,如讨论爱情和比赛的混为一谈,网球与爱情关系的链接似乎只是一句“网球比赛是私密的感情交互”台词所强硬赋予,镜头表现也找不到感觉,只是在一味地维持移动,却没有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的那种暧昧感。后半部中的网球比赛部分找到了一些镜头的感觉,却在结尾“升华”部分时再次灵性全失,无比拖沓地试图反复尝试,用堆量的慢镜头方式夯实人物情感表达,却只是事倍功半。更
严重的是,曾经在《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中表现良好的文戏镜头处理,也因为灵感的缺失与表达的强行而同样拉胯。而环境上也只是由男子选手的裸体与暧昧(室外的双打选手暧昧并肩而行,球场上双打组合旁观男主角二人追跑打闹,更衣室里的裸体和摔牌子的“被调戏”与“阴柔式撒气”(对应女子第一场比赛时女选手摔拍))。
退一步说,暂且不论这样表达是否合适,它的形式是“激烈的阳刚化”等于“强势”的正确,这本身就是女子的男性化,就像塔西在片子里的肌肉形象和“男子化性表达”的言谈一样,这本身就是性别歧视。
事实上,这也正是女性主义电影经常掉入的思想陷阱,本片显然没能免俗。


挑战者(2024)

主演:赞达亚 / 乔什·奥康纳 / 迈克·费斯特 / 

导演:卢卡·瓜达尼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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