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卢卡·瓜达尼诺并不是纯粹的电影作者,他的电影从没有过完整统一的美学风格,一直游走在各种类型里,从同性浪漫爱情片到血腥惊悚的邪典片,不论什么题材他都能抓住吸睛的热度,这跟好莱坞商业流水线的出品似乎并无太大区别。不过,他在焕发类型新意上往往有不少出人意料的尝试,这些类型融合的手段未必招招奏效,却起码让观众重新认识了意大利铅黄片或者是食人族电影。再加上他对颜色、音乐、服装、男性身体的异常关注,他的作品中自然流露出高雅奢华的情调、暧昧迷离的性感气息。简而言之,这位意大利导演兼有商业头脑与风格化表达,令影迷对他的作品既爱又恨,有时也难以揣摩其真实用意。

新片《挑战者》也不例外。咋看上去,这是一个司空见惯的三角恋故事,却因与网球运动题材紧密结合而迸发出前所未有的迷乱与激情。故事讲述帕特里克与亚特是从小一起在寄宿网球学校就读的好友,他们互相竞争又玩在一起。某天,他们遇见了网坛新星塔西,两人都想赢得塔西的芳心,势必得分出高下。而塔西的网球梦因伤势而提早中断,三人关系发生重大变化。十三年后,亚特已经与塔西成婚,他与帕特里克再度于一场地方比赛相遇,谁会是这十数年来争斗的最终胜利者呢?

影片巧妙地以一场网球比赛拉开序幕,又以同一场比赛落下帷幕。当然,这不是一场2小时的比赛实录,而是借此来刻画三个角色成长后的人生抉择。瓜达尼诺采用大量倒叙与插叙,聪明地延宕着这场比赛终极高潮的到来,在反复回溯的时间线上刻画出三位角色的性格特征与情感弱点。这种打破线性叙事的手法让观众不断调整对三位角色的看法,对各人的认同感也随之摇摆不定。

三个角色对网球运动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兴趣,却有着截然不同的追求目标。帕特里克对网球有着纯粹的热爱,却缺乏职业计划而沦为疲于应付挑战赛的选手;亚特是稍逊一筹的选手,他的胜负心不重导致发挥不稳定,更想早日退出竞技圈;相比之下,塔西的求胜欲最强,即使因伤不得不退出,甚至在成为人妻后仍然将期望放在丈夫亚特身上,甚至不惜以欺骗的手段来获取胜券在握的满足感。

众所周知,网球比赛大多是两人对决,双方通过发球-击球-反击的策略,试图击败对方以获胜。比赛是多局制,前面局数领先并不代表着最终胜利,胜负关键往往取决于选手的体能、速度与技术。这些看起来有点乏味,但导演将以上种种规矩与定律投射至三人的情感脉络里,全程编织出趣味十足的情节。

正如网球比赛无法有三人同场竞技,这三个彼此较劲的角色在情感世界里同样容不下第三者的存在。事实上,他们每个人都是其余两人的“第三者”。首先是塔西的出现让帕特里克和亚特反目,彼此都要争夺塔西的芳心;亚特在塔西和帕特里克热恋中闹矛盾时趁虚而入,最终抱得美人归;帕特里克更不择手段,先后两次介入亚特和塔西的感情世界,让这对夫妻的关系摇摇欲坠。换句话说,他们都是彼此的“挑战者”,在情场上挑战着对方的底线。而这场高潮迭起的比赛不仅是帕特里克和亚特在13年后的实力比拼,还见证着两人要如何从好友、情敌的关系中做出最终的抉择。

值得注意的是,剧本有意在性别层面上刻画出对网球运动胜负欲的鲜明对比。塔西是一个进取成熟的角色,赞达亚成功演绎了这个霸气十足的女性,让人眼前一亮。尤其是她对丈夫的爱有不少控制的成分,甚至不惜出轨前度男友来换取丈夫赛场上的胜利,有点让人侧目。相比起这种走火入魔的性格,两位男主角之间不仅有暧昧的同性欲望作点缀(接吻、摸大腿、吃零食)来暗示两人天真无邪的友情,还突出了他们对网球纯粹的热爱足以压过对胜负欲的疯魔渴求,导演在最后一个镜头给我们透露出惊喜的答案。

无疑,这是一部高强度的运动题材,在视听层面上,这位意大利导演有过分炫技的嫌疑。慢镜头与电子音乐过于泛滥,甚至部分场景像是在看MV的错觉。特别是每当人物情绪或关系突变时,不得不用上一段激奋人心的电子乐给出提示、烘托气氛,这种用配乐掩盖角色台词的手法太过偷懒。

不过,在最后一幕比赛,以网球的主观视角来展示两人关系可谓出奇不意。随着两人激烈对战,这个网球的视角在旋转、跳跃、回旋,让观众感受到两位男主角真正投入到比赛中,享受网球的乐趣。用片中一句直白的台词来概括:网球就是一段关系。


挑战者(2024)

主演:赞达亚 / 乔什·奥康纳 / 迈克·费斯特 / 

导演:卢卡·瓜达尼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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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