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9-06-17
我叫RZ • 娑婆诃:蝼蚁的挣扎 ——《娑婆诃》朴雄才人物身份分析
《娑婆诃》是韩国导演张宰贤既影片《黑司祭们》后再次自编自导的又一部宗教悬疑片。影片通过很多宗教元素进行隐喻并揭示主题。虚构了一个发生在 2015年的故事，正在追查宗教团体受贿案件的宗教研究所所长朴雄才被另一个新兴宗教团吸引注意力，在对其调查过程中遭遇神秘人物和事件后发生的悬疑惊悚故事。
导演张宰贤凭借这部电影获的2019年韩国百想艺术大赏电影类最佳导演。张宰贤的创作都是以悬疑题材为主，但在 15年后，张宰贤在原先的悬疑题材创作中又加入了宗教元素。这与韩国的社会现实有关：韩国是亚洲国家中少有的将圣诞节和佛诞节两种宗教节日都设立为国家法定假期的国家。且据调查统计韩国各教派的信众人数总和超过国家人口总和。可见多数韩国人是同时信仰好几种宗教的，这种反常的宗教信仰现状引起了韩国现代社会的中试部，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影响了很多韩国影视创作人员的创作，林权泽、金基德、李沧东等名导都创作过宗教题材的影片。
片名娑婆诃源自梵文音译，一般用于佛教咒语句末。每一个娑婆诃都有六种意思:成就、吉祥、圆寂、息灾、增益、无住。都可以在影片的反派人物金帝释身上找到对应。金帝释是藏传佛教喇嘛口中如同佛祖继承人弥勒一般的存在，他曾在战乱中抚慰人心，帮助国家收回文物，成就非凡。但他却在喇嘛的预言中迷失自我，成为了佛的反向存在——魔。作为一个曾经距离佛最近的人，金帝释也许永远也不会老去，但他为了自己成佛的欲望而发起残忍杀戮的行为，让他无法达到功德圆满的境界，他降服不了自己的心魔。
朴雄才作为影片主角，揭开真相的关键人物，出场时间较晚。导演张宰贤在其出场前用了近十分钟时长讲述双胞胎姐妹的出生，以此进行气氛铺垫与奠定影片基调。影片一开始映入观众眼帘的是一只羊
与女主妹妹的对视，在妹妹的独白中引出孪生姐妹的身世。羊在佛教经典中常用于比喻凡夫不分辨世间法与修行。《大智度论》中，曾用“羊牛眼”比喻凡庸之眼，所以影片开场里羊人对视以及影片中村庄牛羊
的死亡，都暗示着影片中大众对于所谓正义与丑恶的错误认知。通过最亲近的人妹妹的独白来传达姐姐在世俗眼中不详的形象。为后来姐姐形象反转所带来的强烈冲击打好了地基。导演用姐姐这个形象以及
其在大众认知中的转变来传递影片主题，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片名出现在双胞胎姐妹身世故事叙述后。
导演张宰贤对于朴雄才这个人物进行了精心设置，朴雄才的身份设定是宗教问题研究所所长、基督教牧师、新闻撰稿人，这些身份叠加下，强调其人物作用——揭示者。这一点在影片中导演用一种戏剧
化的手法进行了暗示。在佛堂外，朴雄才为了打听情况，找警察聊天。警察同时也用打火机点烟，但没有成功，而朴雄才却成功了。这种设置其实也包含了导演的深意，朴雄才作为一个基督教牧师，揭开了一个佛教教徒主导的系列屠杀。这是为什么呢？我们结合前文提到的韩国宗教信仰现状来分析一下。韩国属于亚洲儒家文化圈，主流宗教是佛教。经历过战争后的韩国百废待兴，在当时东、西方巨大的势力反差下，韩国开始学习西方模式，同时基督教给予韩国复兴极大帮助。由此基督教在韩国人心中的地位开始渐渐超过佛教的。用影片中一个片段来进行论证，朴雄才的学校后辈和尚为了圣诞节而忙碌准备，并反驳电话中的朴雄才强调圣诞节对于佛教也是一年中很重要的活动——藏传佛教喇嘛作为佛教界代表每年会在圣诞节来韩访问。所以导演才会给朴雄才设置这层身份，同时也通过朴雄才这个牧师的嘴用基督教圣经中的耶稣诞生典故和他的自身传教经历来传递导演所想要表达的:宗教也许并不能向我们所希望的那样带来希望，也有可能是杀戮。神佛、宗教对于我们意味着什么？是我们在黑夜中独行时，照
亮前进方向的一盏灯？还是泯灭我们心智的毒药？这取决于我们对于生命的期许与阅历。更多的是让我们脱掉凡尘俗世的外套，以平和和更加笃定的心态重新上路。这种我们源自内心的力量，与外界的一
切因素无关。真正的神明应该是那个不屈而又坦然的自己。
导演对于朴雄才的出场安排也别有一番深意，不同于以往电影英雄人物那般风光，评选出的出场带着强烈的市井气息甚至是些许狼狈的，前一刻他还在积极鼓动大家积极投身宗教调查，扫除异端邪教。下一刻就展示受捐账户。让邀请他的神父很是无语。场景转换，一群修女在朴雄才的办公地外示威，高呼朴雄才才是异端邪教，并用鸡蛋攻击从宝马车下车的朴雄才。导演通过这两个细节的安排其实并不只是向我们展示朴雄才的人物形象，而是想突出一个问题：大众认知中朴雄才的形象。他是一个真正投入宗教事业的卫道士？还是一个打着宗教事业旗号敛财而胡乱开枪的假道学？真实的朴雄才只不过是一个信仰坍塌了而迷茫挣扎的蝼蚁。朴雄才曾经怀着对于耶稣的虔诚信仰带着家人前往南非传教，但自己的老婆孩子都在南非被宗教狂热分子杀害，他质问过为什么，却被告知是神让他们这么做。神让他的信徒失去家人。支撑自己生活的信仰——神顷刻间倒塌。朴雄才对宗教产生怀疑，于是他开始调查宗教、揭发异端邪教，一边质疑又一边维护着。他开始在意金钱，在意物质的获得，用物质去填补内心的失落。他变了，又没变。
影片中巧妙设置了一些人物对比，在朴雄才因为金帝释的问题找上佛教团体负责人之一方丈时，被学校后辈提示方丈喜欢礼物，并会按照礼物价值做出回应。同样都是宗教团体的负责人，朴雄才虽也过着
较好的物质生活，宝马车、修身挺拔的西服。但朴雄才的钱都是通过自己写稿揭露异端邪教所得。而方丈的豪华生活又是怎样实现的呢？两者的对比下，突出了朴雄才的正义形象，也暗中揭示了宗教团体中
的一些黑暗面。而且再结合上文导演用基督教徒揭露佛教教徒杀戮的用意，我们可以窥出一些导演对于佛教的态度。
朴雄才在影片中不光是一个揭示者，也是一个见证者。在片中代表四大天王之一的郑罗汉在被姐姐提示后，对于金帝释的身份存疑前去查验，在这个过程中，朴雄才一直尾随着郑罗汉。他见证了真正的
金帝释如何对自己的两个弟子下毒手。也见证了郑罗汉如何完成使命以业火毁灭金帝释——真正的蛇。导演用朴雄才的所见向我们强调了片中一直重复的一个观点：佛教没有绝对的善恶。娑婆世界相生相克。
一切都可能转化。被誉为离佛最近的金帝释迷失在佛教的贪、嗔、痴中，转化为作恶的魔。出生即象征着不详的姐姐，却是终止一切罪恶的推手，原来被利用真正充当恶鬼却自以为是守护者的郑罗汉用沾满
鲜血的双手实现自我救赎。妹妹一直厌恶着姐姐，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向往。但当她离开家，却陷入危险，是被她厌恶着的姐姐一次次救了她。当姐姐离开时，她却抱着姐姐无限悲戚。朴雄才以一个外教徒的
身份见证这场佛教内部的战争，才能保持足够的客观。导演为了保持这种人物的客观性，在片中推动情节发展的关键点上朴雄才出现频率很小。而且导演刻意安排朴雄才一自身经历向观众传达一个观念:神
真的会带来幸福吗？宗教真的能够给予我们指引吗？这才是朴雄才这个人物形象的深层作用。朴雄才经历过狂热信仰、但却迷失，却对自己产生怀疑、不断挣扎。这个心路历程和普通韩国民众大致相同。
都是在慢慢人生路上各自挣扎着前行卑微而渺小的蝼蚁们。所以导演以朴雄才的视角来见证与揭露、传递主题，其真正目的是希望观众们可以真正冷静思考一下关于宗教信仰的问题。不要为了信仰为信仰。
也许真正能改编现状的人，并不是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