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小鸟死了以后,妈妈带着两个小男孩把它埋在大树下。小儿子拜拜之后,在小鸟的坟地插上一根树枝。为什么给死去的小鸟立碑?

我们许多人不是佛教徒,但进寺庙的时候都会拜拜。说我们信,我们并不按照教义生活;说我们不信,我们却虔诚地投入宗教行为。给小鸟立碑,说明我们选择相信肉身之外,还有灵。山谷里的女人问了一个很妙的问题,“你是来这里求一个’真’字的啊?”我们多少人在拜菩萨的时候求的是一个“真”字,或者是另一个字——“灵”。

我们当中没有奇遇的大多数,就像电影里面的妈妈阿燕,一个远嫁的女人在遭遇生活打击的时候,我们尝试寻找各种出路,我们但求一个“灵”字。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们都是远嫁的人。电影开场的一个小时太慢了,慢到我完全理解一些评论中所说的,大量长尽头的运用,简直像在浪费生命。我在看阿燕把咸鱼搬上车的时候,快进了几秒钟。我快进电影,是因为我在进行一个观影体验,我假设一个更成熟的导演会懂得取舍电影镜头的运用。与此同时,我不是一个阿燕生活的体验者,而她的生活里没有快进。我们所有人的生活里,都没有快进。

所有观赏电影的人都有权利谈论他自身的感受,这种感受是主观的。阿燕陪小孩子埋葬完小鸟后,下一个镜头她在清理丈夫床上的粪便。一如之前她在丈夫呕吐后,把手伸进恶心的痰盂里掏出带血的铁钉。她终于在厕所清洗衣服的时候放声大哭,她的如镜头语言一样的节制终于在那一刻坍塌了。可是即使是那样的哭泣,镜头还是架在距离主体一定的位置。就像邻家阿婆和自己死去的儿子在河边相拥痛哭,也依旧是一个远距离的镜头。

巫是什么,祭祀是什么。是人在遭遇突然的无法应对的现实,我们从心中发出的绝望和希望。阿燕最后拜访的巫师对她说“听天由命”,“天”是什么,“命”是什么?是一种超越我们肉身存在的实在。这种实在,是超越人的控制,是幕布后面的永不可知。而我们只能在肉身所及的范围之内,或求问中医、西医,医生不自医;或祭祀鸣唱,是幻觉还是真相;或祈求洞府神灵,神灵是过去死亡的凡人;或遭遇不再自称巫师的众人。

平凡众人才是真正的巫师,若不是她带他求医问药;若不是她一人苦持家业;若不是她勇敢地踏入外族文化;若不是她诚心祈求,破釜沉舟。

今日佛度有缘人,他日何人度菩萨。真缘似有又似无,但愿慈悲心天下。


南巫(2020)

又名:南部小岛的故事 / The Southern Cursed Nail / The Story of Southern Islet

上映日期:2021-04-01(中国台湾) / 2020-11-10(台北金马影展)片长:105分钟

主演:徐世顺 蔡宝珠 吴俐璇 云镁鑫 邓壹龄 

导演:张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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