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豆瓣写的一句评论是“陈凯歌还是一个文学青年啊……电影就像用插图小说的形式把小说念了一遍”。
在后来的几天,我在回想这部电影为什么给我这样的印象。
这是一个好故事,但它的描写方法不适合像现在的电影这样搬上荧幕。
我觉得电影剧本处理故事的时候不应该选用现在的方式。
在电影里制造了太多层数的旁观者。
第0层,观众在看电影;
第一层,空海看白居易,白居易看空海;
第二层,空海和白居易看云樵夫妻生活,为了配合这种观看,需要让他们二人追着云樵的队伍在城里跑,需要站在妓馆的屏风之后,需要一次次跑到云樵家里去看春琴;
第三层,空海和白居易要通过阿部仲麻吕的记述看极乐之宴,不得不跑到他家去找他的记述,并需要读出来才能构建那个场景;
空海和白居易在发现黑猫的身份之后,要回到白鹤少年的回忆里去读同一段时间发生的情节寻找解答。
阿部仲麻吕也不是亲历者,丹龙和白龙也是一知半解的误会者。
对于核心的关于爱情的解答问题,核心人物是杨贵妃,关系人物是李隆基,他们二位都没有直接的表达出现,他们必须在某个旁观者眼前,对于核心的爱情事件,观众不仅贴不到前排去看,这中间还隔着许多人。阿部仲麻吕、丹龙、白龙只能看到李隆基选择的操作,看到杨玉环的动作和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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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的推理故事,观众/读者、侦探、在场人与凶手、死者,就已经够了,这个故事与它讲法选择的复杂性是超过这个层数的。而多数推理故事当在场人叙述情况的时候,观众/读者就直接跟着在场人的视角去看了,在《妖猫传》里却时时刻刻都要有空海和白居易,总是要响起他们对话的声音。
对一部4本的长篇小说来讲,多视点、多层数,剥洋葱式的探究方式没有任何问题,反而有着回顾情节、互相补充、反复回味深化的作用。但作为一部电影,陈凯歌想实现这样的效果就非常困难,2个小时的影像里,都需要观众跟着空海和白居易跑,需要他们出声地读出他们看到的所有字,需要不断闪回到同一场景,歌舞升平一遍遍响起、白鹤少年一遍遍起飞、一次次的云想衣裳花想容,他已经很小心了,让每一次都能有一点儿新的内容,但这一点儿在丰富而重复的视觉信息里变得很单薄。与小说里几句话点透一个新的信息点不是同样的效果,陈凯歌却采用了同样的操作。
小说与电影的巨大区别是,小说用文字可将读者的注意力与自己构建场景的能力集中在很小范围里,比如,说桌子上有一杯水,完全不必提到桌上还有一把刀,是一个什么样的桌子,但电影会把所有的东西都以画面展现在观众之前,而像《妖猫传》本身场景华丽复杂,较少近景,最后反而会让人感到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一次次片段化地展开同一幅画卷给你指一个角落,这方式本身有问题。而这个问题不是故事层面的,是电影的操作本来应该改进的。
所有的故事都是推理和探究的过程,但让谁去发现,谁去看,怎么变化讲法,是需要设计的,作为电影,它没有在这种设计转化上考虑得更好一点儿,让人遗憾,看完电影之后就像听读了一本图像小说。我不认为这是电影的成功。
……
我可以理解陈凯歌非要选择这种讲法的执拗,所以我说他是文学青年,他因为有野心或者“情怀”(这跟情怀有什么关系我也不懂啊)选择了适合文字的讲法,这个方式未必适合一部130分钟的电影。
这就好像你骑马,但骑得不够漂亮也不够快,需要考虑你骑的方式对不对,是不是选对了你能驾驭的马,并不是说你选择骑马你就一定优雅高级了不起了,你可能只是有钱而已……

妖猫传(2017)

又名:沙门空海 / 沙门空海之大唐鬼宴 / 大唐鬼宴 / 空海 / 空海 KU-KAI 美しき王妃の謎 / 沙門空海唐の国にて鬼と宴す / Legend of the Demon Cat

上映日期:2017-12-22(中国大陆) / 2018-02-24(日本)片长:129分钟

主演:黄轩 / 染谷将太 / 张雨绮 / 秦昊 / 张榕容 / 刘昊然 / 欧豪 / 张鲁一 / 阿部宽 / 田雨 / 刘佩琦 / 辛柏青 / 成泰燊 / 李淳 / 秦怡 / 松坂庆子 / 张天爱 / 周中和 / 火野正平 / 夏楠 / 陈旭 / 王迪 / 宋运成 / 

导演:陈凯歌 / 编剧:王蕙玲 Hui-Ling Wang/陈凯歌 Kaige Chen/梦枕貘 Baku Yumemaku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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