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重男轻女、买卖儿童、性侵女童/女性这些社会现象之外,《北方一片苍茫》(又名:小寡妇成仙记)还展示了无数的中国状态:贫穷、留守儿童、无节制采矿、猎杀动物等等,当然还有与主题紧密相关的:鬼与神。
你以为人们对鬼魂与神仙是有所忌惮的,但在影片中,人们想要开采金矿,也会使出「百家尿」送神仙这招。成了「仙儿」的主人公王二好从草垛堆里爬出来,无力地说着「神仙都走了,冲走了」。
神仙救不了那些采金矿炸山被埋的村民,神仙救不了这群人。
思前想后,要不要推荐这部电影。无奈还是情感战胜理智。对于现下中国状态,这部电影还是值得一看。

苍茫的故事:小寡妇村庄漫游记,一切都是误会一场
以下严重剧透,你可以考虑要不要跳过这一段。


住在「以巴下村」(尾巴下不是肛门吗?😆)的主人公王二好第三个丈夫被炸死了(家庭作坊,擅自做炮仗)。还没清醒的她就被表哥强奸。
康复之后的她带着小叔子石头(聋哑人)一同离开表哥表嫂家。经历了村民对她的觊觎、挤兑,无意「医治」好了聋四爷的瘫痪病,又无意地中枪后却还活着,变成一个「刀枪不入」的人。以巴下村的村民对她的神化,让她走上了「萨满神婆」之路,但并未解决她的生存问题:住哪儿。
「住哪儿」成了她的生活里要解决的最重大的问题。
好在丈夫留下了一辆金杯车。让她与石头有个遮风挡雨的场所。她开着车在村庄之间游荡。
第一站去往她嫁的第一个男人家,地处「野猪村」。只可惜,他们当年的房子被「前小姑子」一家住着。一个迫切的想要「生儿子」的家庭,即使家里已经有招娣,背娣等四个女儿。


二好当起了神婆,来了招肚里换儿,千叮咛万嘱咐,想要通过「神力」缓解这个「重男轻女、家暴」的家庭困境。
小狐仙成了二好在去往第二任丈夫的家的路上的过场。东北地区民间的仙,神历史悠久,黄鼠狼狐狸都是地仙儿级别。黄鼠狼狐狸开口说人话的故事在民间比比皆是。我就不继续班门弄虎了,总之,万物有灵。二好救下一只狐狸妈妈,这里的排布,为此后石头的命运做了铺垫。猎人们现在在苹果里装上炸药,等猎物一咬上,「嘭」,猎物就得手了。
嗯,炸药哪里来的呢?二好的第三个丈夫大勇就是开「炮仗厂」的。
当他们抵达第二任丈夫家时,恰逢「怪事」:村东头小裁缝家的十六岁小女孩蕊蕊(留守儿童)跳井了,村里不少人遇着她的鬼魂。二好想着做个「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这样能有个热炕头住着。
阴错阳差,因为一通电话,两个强奸猥亵蕊蕊的一老一少不打自招。
一场「法事」之后,她遇见了蕊蕊的魂魄,她得知第二任丈夫并非死于自杀,而是为了给她去摘酸果子时,失足掉进井里。

没有一个安生之所,二好死心塌地得开始了当「神仙」的日子——至少这样可以糊口。
她踏实地与石头住在金杯车里,直到接到前小姑子的信息,称诞下儿子。前去贺喜时,却发现她家中的女儿们早已被卖去他乡。

游荡许久之后回到「以巴下村」,聋四爷枯死在自家院落,无人收尸。由于之前「指点」了徐伟挖山采矿,村民为此急红了眼,纷纷想要炸山采矿,于是对待这位「神仙」的阻挠,伺以「百家尿」——送神。
镜子与羽毛:质朴的诙谐裹着诗意,末末了兴许是梦一遭
电影的英文名是'' Mirrors and Feathers" ,如同中文名《北方一片苍茫》一样诗意。
镜子与羽毛在影片中也刻意的安排出场。王二好结婚时的镜子被村里一群老娘们弄碎了,之后她又整了一块新的。你说,她一个住在车子的人,要这么大块镜子干啥?当然,她的第二块镜子被一群小混混们给扔碎了。


羽毛就更加诗意了。二好在摩托车上揪下一根羽毛,像是天使的羽毛。(中国的神仙也有天使般的翅膀?)在片尾,失望的二好将怀里的铁盒递给一个小孩,小孩儿将盒子里的羽毛一根一根地拿出来,摆放在阳光下……

这部电影整体基调不是压抑、沉闷的,虽然它讲述的议题看上去挺压抑、沉闷的。
这是我推荐这部电影的第二个理由。
导演采用4:3的画幅,黑白色调为主。影片中出现彩色的部分不多:片头像是回忆像是梦境的辽阔雪地,二好的成仙开端大会,奔波许久后的二好终于第二任丈夫家睡上了热炕头,新年时户外的烟花,徐伟在二好的车子里吃饭,以及片尾部分。正片中只有两场全部彩色,体现「魔幻现实」的意味。


黑白色调的大场景,尤其是一片雪地,突显了北方的荒凉、寂寥。没有看过雪的南方朋友们,可以在这部电影里一饱「中国北方冬天」的「眼福」。真的,北方的冬天真的很长,真的很秃。

值得一提的是「二好的成仙开端大会」那场,影片偷偷摸摸地在黑白上染了色,斑斓得不真实的颜色。聋四爷一说完「做个接神的法事,那之后,你才能显真身呢!」,灯就亮了,来电了。接着一群大老爷们与二好开着「二好今晚住谁家」的主题会议,而最后却不了了之散场。然后二好愤懑的来了一句「一群什么东西」——灯灭了,又停电了。
让人不觉得苦闷的另一个原因,是台词。一是有强大的东北方言,其次就是「接地气」的表达方式。有时代性很强的,比如:「跟紧大计划,时刻要变化」、「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一套一套的。也有农村味道很足朴实型的,比如:「我叔叔的炮仗厂爆炸了,我们哭得很伤心,因为以后再也没有人给我们买棒棒糖和辣条子了。」、「说着说着咋还凉水洗屁股急了眼呢?」、「你当养孩子都苗大粪化肥长大的?」。
这些台词和着东北冰碴子穿梭在电影之中,真实地展现着他们的苦闷生活。虽然一套一套的,听着还挺顺溜。

最后唠唠当初我犹豫着要不要推荐的原因。
一呢,这是导演的第一部长片,镜头语言比较单一,衔接的方式也比较生硬。用了好几处航拍,也喜欢用大景别——为了展示冬天的萧瑟?(暂且如此认为吧) 并非反感航拍与大场景,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演员的表演不够好,镜头才很少贴近演员,交代事情或情感,景别都挺大,依靠配音(声音)来推动情绪。这是我个人看得不满足的一点。 换言之,我想了解二好更多一些,我想看到她更真实、更深刻的表现,却没有。
二呢,就是演员整体水平一般,台词有些不大利索。但这个比重不大。我个人看到后头就忽略了。(不知道是不是降低了要求,形成了惯性?妈呀真可怕。)
三呢,就是石头最后的结局,有点说不过去。(我就不剧透了)好像是为了将二好逼到角落里而刻意设计的。
虽然有以上这些让我不满足的地方,但导演在情节设计上还是挺有意思的。
去瞅瞅呗。真的挺接地气的。

片尾曲也是,耐人寻味。

【完。】
文 丨 岳漟 图 丨 影片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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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一片苍茫(2017)

又名:小寡妇成仙记 / Mirrors and Feathers / The Widowed Witch / Shaman

上映日期:2018-07-20(中国大陆) / 2017-07-23(FIRST青年影展)片长:105分钟

主演:田天 韩建玲 赵树林 李桂苓 郭丰赫 温新宇 王富有 付柄丽 冯淑燕 

导演:蔡成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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