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6-10-08

N • 百元之恋:我只值百元


一子,就是女主角,是个大写的废物。她已过而立,面无表情,游手好闲;她穿脏兮兮的睡衣,披头散发,乱发遮住了大半张脸,以至于电影开场好多分钟了,我仍旧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她去百元便利店里买吃的,穿着拖鞋骑着单车啪哒啪哒过去,像一只游离失所的孤魂。
没有人看得起她,大概,除了她的小外甥。她和小外甥的电子游戏竞技,也许是她人生中唯一能够得到的胜利。
妹妹二三子嘲笑一子是没人要的老处女,二人扭打在一起。一子顶着一脑袋番茄酱离家而去,她在房屋租赁店门口停留了一下,眼神闪烁,销售人员殷勤地跑出来询问,她灰溜溜地跑了。回家后,母亲拿出一笔钱,递给她。
一子搬走了,开始在百元便利店里当收银员。
便利店是个奇妙的地方,它可以承受很多事,可以包容所有人。
它24小时都散发着迷人的黄色灯光,在那里,你能听到办公室版宫心计,也有,办公室的温情;有,失恋后的空虚,也有,恋情刚开始的甜蜜倾诉。
我会时不时和同事在前往地铁站的途中,钻进一家便利店,然后她说,欸,要不要车仔面。
一子在百元店里遇见了一些人:每天前来拿过期乌冬面的大妈,得了抑郁症的店长,唠唠叨叨色迷迷三年没有性生活的同事,毫无同情心谁也看不惯的代理店长,还有附近拳馆常常过来买走一大堆香蕉的香蕉男。
香蕉男多迷人啊,他在拳馆里挥着拳头,直拳、左勾拳、右勾拳,汗水随每一拳舞出,是夏天里唯一灵动的东西。
可是香蕉男再冷酷,再迷人,也不过是个和一子一样的loser。
还有便利店的每一个人,都是社会中各种形态loser的缩影。这是一家,没有希望存在的便利店。
这部电影里的颓废不够颓废,它没有用力刻画出落魄的形象,就像身边某个人,你会觉得她/他还好,还用不上你泛滥的同情心。
这里的强奸也不够撕心裂肺;被强奸后的女人,没有悲悲切切;这里的爱情,不是爱情,不过是寂寞的陪伴,因此离开后,也不会有多少难过。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可以在饭吃了一半的时候一走了之呢?爱一个人,就应该是认真和对方吃顿饭啊,至少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有时候,一顿饭没吃好,就会觉得没玩好。
一子踏上了学习拳击的道路。那个臃肿懒散的她逐渐消失,乱发被扎起,她迎着烈日去跑步,有力地出拳,她为了一个也许是“家”的东西说“我晚上准备点好吃的”。
但香蕉男的回答是:“你还真把自己当我老婆。”
她出门跑步的时候,香蕉男在楼上看她。她原地抬腿几下就跑出去了,和我平时跑步一样。跑步是什么呢?跑步就是我检验自身心理健康的标准之一。
夏天的某一次台风,广州市通知全体放假调休。结果全市人民轰轰烈烈地囤积粮食,想着第二天会被大水围困在家,但台风走偏,那一天变得异常舒适。
我在黄昏时分换好衣服,朝着夕阳跑去。风从耳边飞过,我心里是前几天吃过的烧烤喝过的酒,再然后是第二天上班要做的事,再再之后,脑子里就是风和路面,这里平整,那里凹陷,背挺直一点跑起来是什么感觉,左边膝盖好像又开始疼了,跑完后去吃个西瓜吧,太舒服了。
你看,跑步多好。


这个假期,开了好多车,而且喜欢上开车。
某一天在高速上驰骋时,思考了一下作为最近喜欢的事情,开车和桌球有什么异同。比较了一下,大概就是那种精细感。
打桌球时,你要瞄准,要想好球的走位,这个球该打薄一点,还是厚一点,该打下,还是上,你要这个球停在哪,进球后,下一个打什么。
开车也一样,你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尤其是高速上,方向盘偏离一点点,车身都会歪。我开车时爱想东西,一下子觉得回到在伊朗的那个夏天,又想到《末路狂花》,兴奋起来好像自己可以拍部公路电影。也真的想,就这么一直开,再也不回家好了。

我也想去学拳击啊,嚷嚷了好久。拳击多帅啊,你出一身汗,宣泄一场。像高中时候迷恋篮球的自己,虽然我矮,但篮球真是打得不错。
所以啊,人在长大的过程中经历的变化好多。大概以前那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我不会喜欢上精细的玩意儿吧,虽然现在仍然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细微的变化却让我迷恋。
这个过程就像是一子从废物向女拳手的过度吧,当她原地踏步完,第一条腿迈向通往远方的道路,她就已经走出去了。
说到这里,真该举起酒杯,敬那第一步。
一子终于等到了上场打拳的机会。她把头发剪短,露出光洁的前额,穿上白色运动内衣。她戴着拳套,坐在座位上,上半身占据了整个镜头。那一刻,我觉得她有点好看。

上台前,她哼了句调子。教练说,这什么啊。一子回答:“因为我只值百元。”
说完她就带着坚毅的表情走进拳场。
所以说,这最终还是部励志片吧?我是这么以为的。
我以为,一子会在台上发挥出惊人之力,在最后一刻打败对手,走上人生颠覆。欸,这不是一般影视剧的套路吗。

可是啊,她没有。她惨败了。

整个比赛下来,她几度被教练赞叹过的左拳,最终只挥出过一次。她被对手碾压性地打到抱头,步伐凌乱,躲都不会躲。
她倒在地上,眼前一片模糊,意识混乱,只看到朦胧中香蕉男在大喊着什么。香蕉男一遍又一遍地,大声叫嚷,最后,她终于听到了。

他说,站起来啊。

在一子刚开始学拳击不久时,香蕉男问过她,你为什么会学拳。
她说在香蕉男的最后一场比赛上,尽管他输了,可是赢家和输家却互拍肩膀,像朋友一样彼此鼓励。她说,那个感觉很好。

于是,在她被打到走路也无法如常时,依旧歪歪扭扭地走向对手。她伸出手,抱着她,说:“谢谢你,谢谢你。”
一子从地上爬起,镜头一直把重点放在观众席妹妹二三子的身上。她仍然觉得一子是窝囊废,连一次像样的出拳都没有。她以为一子会崛起吧,毕竟一子回到自家便当店帮忙,似乎已经去掉了此前的糟糕味道。

二三子表情迷惑,明明一子输得一塌糊涂,为什么场边人都在给她鼓掌?
她大概没想过,努力的过程就是迷人的,那些掌声,给的是一子的努力。
但对于一子来说,对于这部电影来说,生活中的努力,未必凑效。
就像一子漂亮的左拳,即使再漂亮,还是打空了。

这并没有用。

百元之恋百円の恋(2014)

又名:100円的爱(港) / 百圆之恋 / 一百日元的爱情 / Hyakuen no koi / 100 Yen Love

上映日期:2014-10-25(东京电影节) / 2014-12-20(日本)片长:113分钟

主演:安藤樱 Sakura Andô/新井浩文 Hirofumi Arai/稻川实代子 Miyoko Inagawa/小出早织 Saori Koide/宇野祥平 Shôhei Uno/坂田聪 Tadashi Sakata/冲田裕树/吉村界人 Kaito Yoshimura/松浦慎一郎 Shinichirô Matsuura/伊藤洋三郎 Yôzaburô Itô/重松収 Osamu Shigematsu/根岸季衣 Toshie Negishi

导演:武正晴 Masaharu Take编剧:足立绅 Shin Adachi

百元之恋相关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