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血暴》没有一个多余的角色。很多人讨厌比利局长。但他其实是一个有点低智的普通人,缺少做警察的天分。他配着警徽,看着人们一个比一个冷暴无情,但他又习惯积极的看世界、看人,时常面对剧烈的思想矛盾,只好心绪不宁,小心翼翼。他看到老同学莱斯特,首先想到的是年少的莱斯特承诺娶爱慕的女孩为妻。在他眼中人们性格纯粹,邻里之间不会吵架,社区忙忙碌碌但生活很美好。反之莫莉,她与比利完全不同。莫莉总是一针见血得出结论。她有自己的思考顺序,很难被动摇。她承认社会上的负面与阴暗,理解暴力产生的逻辑。她选择强大的接受,并秉承着对他人宽容的善意、明辨是非的正直。

每个人都拥有一套理解世界的逻辑。就像生活积极的人无法理解另一群人,为什么不会对谋杀与暴力感到恐怖。有些人的天性是捣乱分子,另一些人只想循规蹈矩安全的度过人生。

冰血暴是一个好故事。很难见到这样的片子,没有一刻在讲废话和故弄玄虚。很多画面古怪和奇幻,你又会觉得现实就是这样古怪的。就像每一场快速的谋杀,先做好诱饵,然后背后突袭,一枪毙命。这是野兽杀戮的逻辑,没有多余的情节。胜负取决于运气。有没有一刻,你把运气用光了,被捕兽夹扎的血肉模糊,最后逃出来死掉。如果再做一次选择,意外会避免吗?结果会有什么不同吗?没有。

《冰血暴》的杀手让我想起《老无所依》。没有一个活着的人见过他。两人表现着相同的特质。洛恩一旦出现,就会提着冲锋枪扫射整个大楼,不留下一个活口。他是一个高级骗子,哲学家和诗人。让他感到最可笑的,就是那些整天为了生存疲于奔命、遵纪守法老实本分的市民。如果文明的进步,只是建立了一种社区契约,让人与人不再用弱肉强食的原始方式解决问题。那么洛恩就要撕毁契约,恐吓和诱惑那些意志薄弱、缺点明显的人,成为信徒。

导演在片中好心的规劝我们:“你要发现这世上美好的事物。如果你看不到,你要怎么生活?”这有点劝精神病人要接受正常治疗的意味。很多人即使从一部专业讲谋杀的电影里,也看不懂谋杀的逻辑。他们最多会说,“哇哦,这个杀手好酷!现实真的有这样的人吗?”第二天醒来,这部电影就成了怪异奇谈。这些人应该是幸福的。他们通常生活美满,朋友很多,很少会有融入不进主流意识的困扰。

——但是,如果你是对的,他们是错的呢?与恶魔为伍,走向深渊。现实难道不是一片深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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