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把我理解的这个问题的答案放在前面,就是我个人认为妻子并不是凶手。而把丈夫推下去的正是其在试图寻找主体人格的“身份认同”失败后,无法面对自己内心长期以来就知道的真相,但被狠狠揭穿而不得不自我审视,随之袭来的深深的无力感,精神上无法支撑其生的意志。至于是在恍惚中意外坠落,还是其自杀,又或者两种心态都有,可能我们任何事外人都无从得知答案。

下面先后从3点说明,对整个结论的理解分析。

第一:妻子不会是凶手;第二:什么造成了丈夫的主体人格缺失的“身份认同”危机,引发严重心理精神障碍?第三:孩子视角对爸爸妈妈关系的认知,以及一系列事件对孩子的影响。在最后会综合分析对比下,从导演提到的观察到“国内观众与北美和欧洲观众,不同视角下得出得‘群体内真相’”这一有趣的社会学现象,所反映出的这三个群体在讨论性别议题的心态和处境。

第一,就像饰演女主的演员桑德拉在采访时所说的,一开始对她来说重要的不是女主有没有谋杀的问题,而是她从他人那里得到的“心理投射”;而是从旁观者角度来看,我们如何对待那些不是对每个人都特别亲切的不是让每个人都感到轻松的女性,比如丈夫争吵中揭露妻子见到自己家乡的邻居没有“微笑的打招呼”,而又恰巧身处“因谋杀丈夫嫌疑”被审判处境的女性。

但我们必须要弄清楚“妻子是否是凶手”这个问题,才能清晰的揭开整个事件中的“他者”对于她们个性中的这些“不典型”特征而伴随的心理投射,同时又给审判附加了什么样的东西。

只有这样,才能在生活中真正的接纳像女主这样的妻子女朋友女同事女同学女儿和姐妹等等的女性,当然如果能像爱上奥本海默包括其扮演者“扑克脸”男演员基里安墨菲,再比如神探夏洛克等等的这些典型银幕男性形象,理解并爱上同样“冷静、智慧、有才华”的女性,导演的希望也就达成了(但似乎如她所说的失败了)。

这让我想起了另一个很有名的审判,就是法国荒诞主义作家加缪在1942年创作的小说《局外人》塑造的男主人公默尔索,他看起来是一个冷漠、无情、与社会格格不入的人。因为在一场无谓的混乱的冲突中误杀了一个阿拉伯人被捕后而审判,审判中他并没有表现出对自己所犯罪行的悔意或忏悔,反而整个过程保持着冷静的态度。同时,因他在母亲葬礼上没有哭泣反而觉得很热很晒,前一天还在给母亲守灵的时候因太困而昏睡不醒,更甚的是就在母亲葬礼办完后第二天醒来想到的是要去海滨浴场游泳,又遇到女同事玛丽后开始和其约会看电影,期间还告知女伴自己的母亲昨天刚去世,迫切地得想和其鱼水之欢。在这些私生活被扒出同时被审判,最终他被判处死刑,但在执行死刑之前,神父为了减轻他对死亡的恐惧说服其皈依上帝相信天堂和往生,男主也选择了拒绝,就这样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当然,提到加缪这个故事里的审判,要特别强调的并不是在类比妻子桑德拉是不是也是像同默尔索一样的没有情感体察情绪波动的“冷漠的人”。相反的需要细致区分的是她可能是敏锐的智慧的冷静的有力的,但一定不是所谓的冷漠的。

正是希望通过对比1942年和今天2023年同文学影视作品中的这两个审判,两者背后所具有的共同的荒诞性,就像扮演辩护律师的swann在一个采访中说自己为了体验生活去观看了真实法庭后的感想“法庭上‘律师扮演员’,而他们在影视创作中‘演员扮律师’”。

法庭从来不是一个给出真相的地方。

而饰演女主的演员桑德拉也给出了“她的真相”,同时我们也可以从导演的一些采访中获得对于桑德拉认为的真相的支撑。(防止一些显微镜杠精侦探们说你这些证据都不是电影里面的,光找一些采访有什么支持。首先相信我们都认可的一点是,作案动机的确认对任何刑事案件侦查相当关键,那么基于所有主创团体对女主人物塑造刻画的认知都不能作为“无作案动机”最有力的证据的话,请提供刑事案件确认中最关键的“直接证据”再来杠。)

待续

那么,有从来都不是来说明一些抛去任何,在激动的对妻子这种强大女性身上的厌恶情绪之下,

男性和女性在相同的家庭处境似乎得到跟大多数家庭同样的结果,但电影中这位男性被困家庭琐事是其主动的选择,甚至可以说是为了掩盖自己造成儿子失明,所以用一种愧疚补偿心态说服自己,事实上可能更多的是说服其他人“自己为什么没有妻子成功”,从而不愿意承认跟妻子相比没有她那么有才华那么有执行力而已。

跟现实中大部分普通女性相比,男主的处境已经好很多,即没有家庭经济问题,妻子也不吝对外表现丈夫对自己创作的影响并鼓励其创作。

所以本质上,男主就是父权制社会价值体系对男性的心理浇灌让其无法接受女性是可以强过男性的,无法承认妻子的成功,从而产生嫉妒憎恶的扭曲心理,无法自洽。

但是,普通女性是没有选择权的。而现在社会不就是在营造一种“鼓励育龄女性回归家庭”的环境条件和氛围么。

男性会婚前说“我都尊重你 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回不回归家庭都看你自己决定”欺骗女性进入婚姻,到真正的“双职工”还是“请保姆还是父母带”再或者“自己带”的选择时就会再次用“我一个人养家”“你这工作做不做都行”等等理由多方强迫女性回归家庭。更多的男性一句“你负责貌美如花 我负责赚钱养家”就把女性骗回家庭后,生育完孩子,才开始暴露真面目“你以为自己还是小公主呀”“我在外面已经很累了 你在家24小时休息还不够么 有什么好累的”“你花的钱都是谁挣得 你能不能贤惠点节俭点”。

她们没有电影里男主的选择主动权,相反的是被挤压进家庭处境中的,这就是两个性别相同处境最根本的区别。

而女性是在争取这种当男女面向同一问题时所持有的“自主选择权”的平等和自由,而不是一种“完美的、独立的女性”,一如没有“完美的男性”一样。

家庭责任这种隐蔽的劳动,对人的无形剥削是不分性别的,这种细小的锉磨对人的消耗既是无形的更是残忍的,最终把身处其中的任何人变成了另外的模样。

任何身处其中付出的人的牺牲都应该被看到被尊重被帮助。


坠落的审判Anatomie d'une chute(2023)

又名:堕下的对证(港) / 坠恶真相(台) / 坠楼的审判 / 一场坠楼的剖析 / 坠楼死亡的剖析 / 坠落的剖析 / Anatomy of a Fall

上映日期:2024(中国大陆) / 2023-05-21(戛纳电影节) / 2023-08-23(法国)片长:151分钟

主演:桑德拉·惠勒 斯万·阿劳德 米洛·马查多·格拉纳 安托万·赖纳茨 塞缪尔·泰斯 珍妮·贝丝 梅西 莎迪娅·本太耶布 卡米莉·拉瑟福德 安妮·罗特格 索菲亚·菲力瑞斯 朱利安·孔德 皮埃尔·弗朗索瓦·加雷尔 萨凡纳·罗尔 伊利斯·卡德里 文森特·库塞勒-拉布鲁斯 塞西尔·布鲁内-吕德 内斯琳·斯拉维 安托万·布埃诺 安妮·莉丝·海姆伯格 

导演:茹斯汀·特里耶

坠落的审判相关影评

Maya
Maya • 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