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当精彩的一部电影,剧情节奏合理,展开方式精妙绝伦,引人入胜。相信无论是从法律、悬疑、性别的视角来解读都会有不同的感悟。这里就站在亲密关系的角度,从男女主这对夫妻的感情出发,分析一下在这部电影的“亲密关系中”体现出的“自我”与“他者”的相互依赖与剥夺。

许多亲密关系其实并非建立在相互理解,相互说出自己的需求,求同存异,达到共识的基础上,而是一种“支配”与“被支配”的权力关系上。在一般社会语境下,男性往往作为支配者出现,而女性则是被支配者,例如,女人结婚之后和婆婆一起生活、晚上回去之后一般由妻子做饭......而影片将这个权力关系颠倒,丈夫迁就妻子说起了英文,丈夫承担了房屋翻修的工作,相较妻子牺牲了更多时间在家庭上。权力关系与性别角色的颠倒让这个问题更加尖锐突出,最终走向了丈夫死亡的结局。

然而,在权力不平衡状态持续这么多年的背景下,为什么二人没有选择离异各自生活?为什么丈夫一定要自杀/妻子一定要把丈夫杀死(这里暂时不讨论丈夫究竟是怎么死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心理引向了这个死亡?

这里就要提出我的亲密关系“依靠,索取,剥夺”三重奏理论了。

一、亲密关系中的相互依靠

任何亲密关系始于吸引,相处之中产生依靠。人并非独行生物,除了生活中许多事情需要他人的合作之外,我们的情感上也需要有一个寄托和可以与我们产生共鸣的对象。影片中的男女主也是如此,他们同样热爱写作,有着相同的兴趣爱好,他们的灵魂产生了共鸣,就像女主说的,他们是
“soulmate”。同时他们缔结了家庭,他们有着共同的孩子,需要一起完成孩子的抚养人物。此外,他们缺少彼此之外的替代选项,根据女主有关父亲和女儿的小说,我们合理推测女主可能在早期与父亲不合于是出走德国,而在正常审判中男主朋友及家人的缺失也让人合理怀疑,男主除了家庭之外缺少其他的社会关系。他们的亲密关系是高度依靠,高度依赖彼此的。

二、亲密关系下的相互索取

我们常常听到网上流传这么一句话,“真正爱你的人是不会直男的,他会给你最好的东西”。在“爱”的名义下的付出固然无私伟大值得歌颂,但这个也会变成以“爱”的名义对对方进行无偿剥削的理由。“你既然爱我,那么你应该给我这些”成为亲密关系下相互索取的借口。在影片中,女主经常强调,“我没有逼你这么做,是你自己要做的”。这句话当然没问题,但是在男主看来,他是因为“我爱你,我爱这个家,所以我才这么做的。”当一方的给予在爱的名义下被视为理所当然之后,给予方无法获得合理的回馈与报酬。当给予者因此感到不公,向被给予者寻求“补偿”,即向对方索取时,对方有时候会给予,有时候会不理会其要求。给予之后,最初的给予方也可能觉得自己获得了相应的报酬,所以停止了付出,然而这却会让对方感受到不公,于是她向对方索取更多....如此循环,朝着恶性发展。

三、亲密关系中的相互剥夺

可以说,在这段亲密关系中,我们看到了两个人逐渐失去自我的过程,失去了最初的激情的女主,无法实现梦想的男主,在亲密关系的权力争夺中,他们终究都走向了迷失。

然而他们无法离开彼此。无论处于支配方抑或是被支配方,他们都深深地依赖着对方——支配方表现出更多的迷茫、难以选择、缺乏自我观点。甚至到了自我怀疑,无法独立行动的地步上。这从男主看心理医生那边也能看出来,男主的心理问题比起被女主支配从而失去自我,更多地像他明明渴望自我,但已经无法从被支配的环境中剥离中。而女主同样享受着支配者的权利,或许是因为亲情的关系,女主从小的性格就是独立、我行我素,她享受着支配者带给她的权力,被他人认同成为了她产生自我认同的方式,所以女主索求更多。

人类是不习惯于自我归因的,我们习惯性将错误归结于他人。然而这样的悲剧何尝不是两个人共同造成的呢?无法找到原因,无法走出迷津,最终一切的一切,只能以死亡作为结局。

顺带一提,我觉得女主杀死男主这个不太可能。从表面看,她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从亲密关系的角度看,我认为和男主这样的生活状态是她生活的一部分;再者,我想她那么爱孩子的一个人,应该不会忍心杀害孩子的父亲。


坠落的审判Anatomie d'une chute(2023)

又名:堕下的对证(港) / 坠恶真相(台) / 坠楼的审判 / 一场坠楼的剖析 / 坠楼死亡的剖析 / 坠落的剖析 / Anatomy of a Fall

上映日期:2024(中国大陆) / 2023-05-21(戛纳电影节) / 2023-08-23(法国)片长:151分钟

主演:桑德拉·惠勒 / 斯万·阿劳德 / 米洛·马查多·格拉纳 / 安托万·赖纳茨 / 塞缪尔·泰斯 / 珍妮·贝丝 / 梅西 / 莎迪娅·本太耶布 / 卡米莉·拉瑟福德 / 安妮·罗特格 / 索菲亚·菲力瑞斯 / 朱利安·孔德 / 皮埃尔·弗朗索瓦·加雷尔 / 萨凡纳·罗尔 / 伊利斯·卡德里 / 文森特·库塞勒-拉布鲁斯 / 塞西尔·布鲁内-吕德 / 内斯琳·斯拉维 / 安托万·布埃诺 / 安妮·莉丝·海姆伯格 / 

导演:茹斯汀·特里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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