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女玩年又如何

如果说男人玩弄女人已是司空见惯,那么性别置换一下,少女玩弄男人又如何呢?洪尚秀的第18部长片《你自己与你所有》大抵探讨了这样的命题。通过男性/女性心理的巧妙对换,塑造出一对——女方善于玩弄男人而男方痴情专一的非典型情侣形象。
女主敏贞看似少女纯情、天真无邪,实则偏爱喝酒、撩汉无数,在撒谎成性上颇有造诣——如同失忆,如果说古天乐饰演的《我的失忆男友》是对男人拔屌无情的讥讽,那么女主敏贞确实做到了洗逼无情。反观男主英秀,忠诚、率直、纯粹,一反洪导以往影片中所设计的猥琐男形象:虚伪、自私、懦弱、追求性欲的满足。这种形象的转变,在影片中将其归结于其母亲的病重,而在这之前他同样也是拈花野草、风流成性(通过电影中配角群演的对话得到的零星信息)。
这让我想起托尔斯泰在其小说《克莱采奏鸣曲》里那个公子哥:十五岁以后就成为浪荡公子,嫖妓、玩弄女人、荒淫无度,直到四十五岁想娶妻生子过生幸福美满的家庭,而过惯了没有节制生活的他却要找个良家姑娘结婚。而男主英秀的状态与此类似,无非是玩腻了、浪荡久了想找个单纯的姑娘好好生活,但嘲讽的是不会看人的他却找上了个浪荡的姑娘,于是男女之间的分手游戏由此展开。
为了塑造男主天真以及一厢情愿的自我幻想,洪导无缝对接地将梦境内容毫无提示地展开,梦境的内容是男主愿望的满足:与女主敏贞复合。又在影片结尾两人复合后的床事间歇,让男主犹如背书似地说出一番天真而肉麻的情话。想来应该是洪导和演员金喜敏的恋情有关,年近花甲之年却意外地热恋起来,而对方亦非善类(金喜敏勾男无数),这样的心境在电影创作上难免会流露出来,男主英秀的形象多少有点自况,而影片最后那番情话虽说矫情造作但也是真情实意。
如果说他早前的一部作品《男人的未来是女人》,是站在男性强权的角度去赞美女性善于牺牲,那么这次,颇感老司机老矣,其心也善,以情境置换的温柔之心去体察、去理解女性。这一次,女人的未来应该是男人,像男人那样绝情、自由、自私与自我满足,而不是遵循男性话语权所塑造的被动、宽容、牺牲和自我奉献的女性形象。当女人成为“男人”时,这种爱情游戏才会成为真正的游戏。

2.脚、瘸脚与自行车

不得不说的还有影片中的电影语言,尤其是“脚/瘸脚/自行车”这组影像符号,洪导通过对物件、外在状态的有效特写与对比,使人物的内在状态巧妙地展现出来。
影片开场金柱赫饰演的画家英秀的脚还是好好的。但在男主和女主争吵过后男主开门出来踏上寻找女主原谅的时候,镜头里男主的脚突然就伤了,影片也没有给出解释,只有男主的朋友问了句脚怎么样、能走么、小心之类的话。据导演访谈所知,饰演男主的金柱赫因拍摄综艺脚意外受伤,于是便有了瘸脚的英秀。


瘸了脚的英秀,相比没瘸脚的英秀要可怜得多,整天惨兮兮地奔波在路上寻找恋人挽回恋情,让人生怜。除此之外,其对敏贞、对爱情的态度确乎发生了重大的变化。如果说双脚完好的男主对恋人还有怀疑、对事实还有理智,那么瘸了脚的男主更着迷于自我生产的恋人幻想和爱情幻景,或者说是更专一,置发生的事实以及真实的恋人形象于不顾,而沉浸在自我假想的执念中。于是这种发生在表态上的瘸脚的变化也对应着人物内在状态的变化,这个意外的瘸脚真是妙得不得了。

如果说这个瘸脚出于偶然,导演先是无奈地接受然后将之纳入电影,那么导演将金柱赫的瘸脚进行特写,抓住这个意外的瘸脚,不仅不故意抹杀还特意放大,那这就不能不说得上是艺术的敏感了:导演先是对男主的瘸脚特写,然后又对比女主敏贞的双脚——健康、白皙、修长、自由与嬉戏。
女主敏贞和中年男B约会的约会中,她的双脚被敏感的镜头抓拍,对比约会中B男中规中矩的状态,敏贞则轻松愉悦得多,双脚轻巧地在水里自由嬉戏,说起谎话像水一样流畅自然。再对比男主英秀凝固了的瘸脚,这种对比就显得更加醒目,对应在爱情观上:女主自由嬉戏如同儿戏,而男主固执(专一)呆板。

这个意外的瘸脚不仅让内在观念在外在发生变化,也使得男主整个对恋情的挽救行动显得格外真挚、感人、可怜以及固执,使得在影像上男方处于弱势、处于妥协的位置,不得不一直跟着女方的腿走、配合着女方的步伐和节奏。
在影片的结束,以男女双方的暂时妥协和解告终。男女两人的脚也以它们的影像展示着这种美妙状态,例如餐馆前两人的平视而坐,男女各自的一条腿安静自在地在灯光下显现出来。例如两人床事之后,男主听着女主对他的夸奖和情话,或害羞低头、或痴迷盯着她看,两只脚丫情不自禁地摇摆起来,让人忍俊,金柱赫那两只脚实在是可爱得不行!
在看一下搭讪敏贞的中年男A的两次出场,都是骑着自行车,再配以配乐登场,其得意的情绪、强势的个性扑面而来,对比瘸脚的男主英秀,男A的作风和异性观可想而知。

你自己与你所有당신자신과 당신의 것(2016)

又名:爱上两个你(港) / 恋你非你(台) / Yourself and Yours

上映日期:2016-09-12(多伦多电影节) / 2016-11-10(韩国)片长:86分钟

主演:金柱赫 / 李裕英 / 金义城 / 权海骁 / 刘俊相 / 

导演:洪常秀 / 编剧:洪尚秀 Sang-soo H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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