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9-04-11
NVHZ • 地球公民:思考
关于生命的问题该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
首先，这是对人是否独享不该承受痛苦的权力的探讨，所以所有形式的物种主义言论在这个讨论当中都是无意义的（讨论的目的就是要弄清，物种主义是否合理）。
【例，物种主义的形式之一：既然不杀动物，为什么杀植物？如此思考：素食主义者的思想本质上是在质疑人类与动物之间的清晰界限。他们根据自己的思考也画了一条线，只不过这条线一般在动物和植物之间（画线这个行为本身没有任何错误（否则就真成了佛教所谓撇除一切执着不过我不认为这有意义），问题永远是把线画在什么地方）。“既然不杀动物，为什么杀植物”的反驳实际上在根基处暗示了一条特殊的分界线：一边是人类，一边是其它的所有——如果越过了人类，就应该一直到植物，到石头；人类之下的一切都是一样的。这种思想作为自己本身或许没有问题。但在这个论证中不适用。因为素食主义者质疑的就是这条界限的特殊性，它的合理性是讨论的焦点所在。所以肉食主义者不可以将它作为论证的基本事实来使用，必须用别的方法去证明这个根基（那条特殊的界限）的合理性。（如果直接使用，实际上等于是在说：如果我是对的，那么你一定是错的。而这个命题不可能出错——因为如果我们的想法不同那么它们就不可能相同。但是说对了这个命题不会证明肉食在合理性上的优越。）】
本质：
肉食与素食的问题是伦理问题。伦理问题是价值问题，而所有的价值问题都关乎基本的感觉材料（你最直接感受到的东西，比如光，触碰，性欲，任何形式的快感以及痛苦）；如果两个个体之间的感觉材料不同，那么他们便不可能达成一致。比如：如果我是红绿色盲，那么对你很美的一幅画对我来说就是一文不值。这两种想法都是真理。关于肉食与素食的争论也可以存在多种真理。
（那么，真理是什么？真理是完美的归纳体系，这个体系不与自身矛盾，而且与过去观测到的并且应该与将来会观测到的事实相吻合。相对论是一种近似真理。它比牛顿力学更近。量子力学是另一个方面的近似真理，它与真理的接近程度或许与相对论等同。还未实现的大一统理论是更高层次的真理，因为它将解决相对论和量子力学之间的矛盾。敏锐的读者会意识到完全的真理是不可达到的。这么说的根本原因是人类知识（包括真理）的基本依赖是归纳（剩下两种认知手段（推理和试推）必须依赖归纳才能生成），而归纳无法保证百分之百准确——为什么过去每天太阳都升起，明天太阳就一定会升起？爱因斯坦也无法向你保证明天太阳一定会升起（插曲：但是一个诗人可以）。所以真理是什么？吸收事实、排除自身矛盾，然后相信自己达到了真理。然后它是极度的美。）
道德是美本身。在这个问题的讨论中人类的道德标准没有意义。必须寻找自身的道德。
【世界上有一些话大体是真，一些话大体是假。假话和自己冲突，所以才假；或者和你（一个值得思考的身份）看到的事实不同。可还剩下很多话，只得半真不假。你信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信它是假的，它就是假的。在知道什么的基础上，相信什么。这是一个美学问题。维特根斯坦说，美学和伦理学是统一的。】
于是我再此所说的只有冲突。我不掌握真理。或者说我只掌握我自己的真理。我是一个分析者。在分析开始之前，要确认的是一件事情——逻辑。当然，可以选择非逻辑地思考；这完全没有问题。诗时常非逻辑；爱情没有逻辑（当然，有时看似无逻辑实则超逻辑，这在艺术中出现，作为一种进退之取舍，节奏；哲学也需要但尽量要少）。但这个话题，在我努力让它兼具文学性的同时，本质上是哲学性的——它关乎逻辑。所以根基是逻辑。这是我们在这个时候必须双双同意的唯一一样东西（当然，你可以不同意，那么这篇文章就会对你一文不值（这没什么关系））。该说的都完了。以下
论证一：
在承受痛苦方面，动物等于婴儿。所以如果动物可杀，那么婴儿就可杀。可想象到的一个反驳是，婴儿未来会成长为人，和动物其实有区别。这个观点可以如此反对：婴儿将来长大所成为的人，实际上不存在。这等于特修斯之船的问题。一艘船，一次次被更换木板，最后它身上所有的木板都已经不是刚开始的木板，那么这艘船还是否是原先的船？解答是，如果有一个持续的，过度的过程，也就是一次一次维修之后船终于完全翻新，那么个体同一性得到保持，我们可以说这两艘船是一个。但是在婴儿的例子中，这个过程并不存在。这个过程发生于未来，属于可能性的领域。可能性的领域存在如下的问题：如果认为考虑一个不存在的人利益是合理的，那么人必须要考虑受精卵的命运，于是堕胎是不能被接受的（胎儿会长成一个人），使用避孕套是不能被接受的，甚至打飞机和月经也是不能被接受的——每次看黄片的时候，人应该承受杀死数以亿计的人的罪恶感。这个时候，精子是否和卵子结合其实是无关紧要的，因为它是一个可以发展成一个完整的人的部分，就像婴儿是一个可以发展成一个完整的人的部分一样（镜子需要卵子，婴儿需要思想，教育）。如果同意以上论述，那么如果动物可杀，婴儿就可杀。
论证二：
论证二可以由一个反对素食主义的观点引出：植物难道就没有痛苦吗？先给出我认为的答案：有。要完整解答这个问题，我准备试着解释痛苦的本质。有生命体和无生命体之间其实存在巨大的共同点：它们都接受物质世界中另一个物质的影响，然后做出相应的回应。比如一粒沙子，受到风吹，就飞起；简单的单细胞生物受到刺激，同时做出反应，这与无生命体基本相同。这在高等动物上仍然存在，即脊椎控制的反应。大脑控制的反应和脊椎控制的反应并不存在类型上的差别，只存在程度上的差别。意思是，大脑控制下做出的行动可以被看作是一个时间跨度很长的脊椎反应，由记忆主宰（同时给了高等生物巨大的进化空间，功利性因为未来的存在而被引入）。现在，似乎已经可以解释痛苦的本质：存在两层痛苦，一种是瞬间的，一种是延续的（植物可以被看作拥有第一种痛苦）。然后我要把痛苦的定义进行扩展：任何情绪都是痛苦，生物的生命就是一个不断积攒痛苦，然后对这种痛苦做出回应，释放这种痛苦，然后再产生另一种痛苦，然后再释放，如此不断循环的过程。比如，性欲的积累是痛苦，交配时释放痛苦；饥饿感的积累是痛苦，吃饭时释放痛苦；被打是瞬间积攒足够的痛苦，逃跑是释放痛苦；长时间的不运动也是积攒痛苦，然后起来活动一下是释放痛苦。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那些会让别的个体产生痛苦的行为，会被认为是不恰当的，不道德的。
（一个个体永远也没法知道另一个个体的痛苦。他只能透过经验总结一些模式，然后把对方的行为和自己所知的自己的痛苦相联系，于是就可以估算另一个个体的感受，这给了共情能力以可能。这种功能对同类来说是足够准确的，不过对象越远离同类，这种能力的效率就越低。我粗略地认为，就痛苦的问题来讲，人类是可以足够准确地理解其它哺乳动物的，这种能力到虫子就降得比较低，到了植物就已经降得很低。但是这或许并不等于植物拥有比我们更弱的痛苦，因为衡量的标准或许根本就不同。只能说，在人类社会里，对于相距我们越远的生物，共情就有越少的急迫性。）
（当然，有时不会遵守己所不欲的准则。比如出轨。但屠宰场本身对我来说只是不够浪漫）
已经有足够的基础，我要提出如下的观点，然后对其进行论证：
第一层痛苦（植物的）或许是不值得同情的。
完全瞬间性的痛苦是不在乎自己的。完全瞬间性的事物没有未来，所以不存在功利，痛苦对它们没有任何意义。一个瞬间内的任何东西都是没有意义的。或者说有绝对的意义，绝对的意义不需要任何其它的事物。试想一个很好的电影中极端极度强烈纯粹的高潮所给人的体验。在那个瞬间里，一切事情都是没有意义的。只存在第一层痛苦的生物永远存在于那样的一个状态中（人的第一层痛苦之所以值得同情，是因为它会转化为第二种痛苦，不仅是痛感在身体上的持续，更是经历在精神上的持续——一个只有第一层痛苦的人不会有任何喜怒哀乐，和一株植物没有任何区别，在逻辑上讲，人是不应该对他进行同情的，我们同情这个人唯一的原因只是他长得像人，不过这只是个壳子，欺骗性的外衣——而这点在动物身上完全存在）。不存在积攒的过程，也就不存在释放的需求。所以植物的痛苦或许可以被视被视为同沙子被风吹动是相等的，不需要被同情，也不需要被拯救。
（即使认为需要同情这种痛苦，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假设，植物完全值得同情，结论还是：应该坚持素食主义。因为，一块肉需要消耗掉其质量八倍的草才能生成——牛是要吃草的。如果假设整个食物链都应该被同情，那么尽量食用食物链底层的生物显然是最合乎逻辑的。八倍是巨大的数量，应该予以考虑。）
这个见解为同情的等级提供了理论基础：面对第一痛苦占据其整体痛苦越多的生物，可以给予越少的同情。比如面对一只蚂蚁和一只狗，我们可以有理由地给予不同的同情。但是这似乎又带出另外一个问题：人类和动物的痛苦真的等同吗？人类难道不是拥有更高等级的痛苦？在这种情况下，对剩下哺乳动物的同情应该是什么程度的？或者有一种反驳是：动物没有自我意识，所以无法意识到自己的痛苦——这其实和上一个问题等价，因为自我意识可以被看作是第二痛苦过于发达的产物。
我的看法是这个反对比较弱，一是因为婴儿悖论（这或许已经足够）；二是从对痛苦的反应上来讲，剩下哺乳动物和人类已经足够接近了；还有最主要的是，对于被杀被打之痛苦这个问题，不太需要人类的第二痛苦这样的发展等级。虽然那可以允许更多的精神上的痛苦，但是肉体上是大致相同的，这就足够。
论证三：
同样从一个反对开始：世界上所有的痛苦是保持不变的。我暂时还没对这个看法做过细致的调查，不过一个显然的反驳是：这会导致虚无主义——人做什么结果都是一样的，没有必要对自己的结果负责。这显然是不正确的，而且就算是正确的，也不是一种解决，只是逃避（这是罗素反驳怀疑论的道理）。试想：一个人生气了，看见一只流浪狗，这个时候他可以选择打它泄气，也可以选择上去抚摸它，感觉美好。人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有责任。人的行为会影响世界。（正在偏离哲学）
论证四：
完整思考“既然不杀动物为何可杀植物？”。本质：宇宙中没有“我应该感受到什么”一说。你要么就是感受到了，要么就是没感受到。感受驱动行为。比如愧疚感驱动补偿。作为无知的人类我们虽追求真理但拥有的只是根据现知识阶段可获得的感受。这，对于每个人来说虽然不同，但它绝对真实。我对任何蔬菜瓜果都没有任何同情。从小到大如此。但对小猫小狗有。于是只食蔬菜不食肉的生活方式下我与自己不存在矛盾。反之，若怜街上猫狗，却食肉，看似矛盾。（如果屠宰场的动物生前无忧虑死时瞬间死亡没有痛苦，似乎就是另外一回事——我不认为动物会在活着的时候思考死亡然后感到惧怕——甚至，如果没有家属，我觉得这样的情况发生在一个人类身上都完全可以接受——生本是虚无。）（如果对蔬菜瓜果也有同情怎么办？——接受自己永恒痛苦的命运。）
【补充：上文可以帮助解决堕胎的问题。实际上，只有解决了动物的伦理问题，堕胎问题才能有实质性的进展。堕胎争端的本质是尊重生命。但是何为生命？多大的婴儿应该算是有生命的？用哪种标准去测量？如果说刚出生的婴儿就属于有生命的，而且这个生命需要被尊重，那么是否和“动物的生命完全不需要被尊重”相违背？可是上一个如果根本无从得来。为什么是刚出生？为什么以发育完全作为标准？一个科学家制造的，无大脑的、但其他功能完全完备（有心跳，有呼吸）的假人，可以说是有生命的、并且应该受到尊重吗？又如何界定大脑的发展？自我意识？为什么选用自我意识作为应遭到尊重的门槛？如果选用了，是否一岁的婴儿可被随意虐杀（因为还没有自我意识？）？
按上文思路，对于一个婴儿的尊重，随着ta的受精卵的生成开始，随着ta的发育，不断增长。那么到什么程度，婴儿的生命就该得到完全的尊重呢？这不好说。我认为，这属于不可能说清的那些问题之一。一个理论上的做法是，测定各个时期婴儿的智力水平，还原到动物，然后根据我们如何对待那些动物，来还原回我们如何对待各个时期的婴儿。但我不知道怎么测，也不知道能不能测得了。我不是科学家。】
耶稣：
”所以我告诉你们：不要为生命忧虑吃什么，喝什么，为身体忧虑穿什么。生命不胜于饮食吗？你们看天上的飞鸟，也不种，也不收，也不积蓄在仓里，你们的天父尚且养活它……你想：野地里的百合花怎么长起来；它也不劳苦，也不纺线，然而我告诉你们：就是所罗门极荣华的时候，他所穿戴的还不如这花一朵呢！
你们这些小信的人哪！野地里的草今天还在，明天就丢在炉里，神还给它这样的妆饰，何况你们呢！所以不要忧虑说：’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这些都是外邦人所求的。你们需用的这一切的东西，你们的天父是知道的。你们要先求他的国和他的父，这些东西都要加给你们了。所以不要为明天忧虑，因为明天自有明天的忧虑，一天的难处一天当就够了。“
如何衡量一个灵魂
知道什么，是否爱着。
无法衡量很多个灵魂。关于生命的问题该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