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弘壮阔的史诗气度,铿锵有力的宗教乐章,虚妄之冠凌空叫嚣,猜忌罪恶阴影幢幢。是权力,还是镣铐,是蜜糖,还是鸩毒?
每个人在白日心知肚明,在黑夜却偏受鬼魅引诱。
“让我们谈谈坟墓,蛆虫和墓碑,在大地的胸膛上写下悲哀。”那些悲惨国王的下场,全都不得善终。可偏有无尽的小丑前仆后继,甘做空王冠下的傀儡。可笑!可惜!可叹!雪莱诗云:我们整个身外的广阔世界/正像杂沓纷至的傀儡演出/无止无休地从舞台上通过/除了嘲讽/还能意味什么/我在哪里/你/又在哪里?
难以想象空王冠系列竟是BBC拍摄的伦敦奥运宣传片。沉重的题材,隽永的深意,被岁月尘埃埋没的历史,霎时间宛若新生,振聋发聩,与所谓呐喊尖叫的体育显得难以相容,好像在维多利亚时期北方的烟炉安插在恬静的南方,兵戎相接与风花雪月并存。关于本剧一个简单的介绍:三代君王的生死循环,仿佛王冠中的空洞,令人喟叹不已。不过选择重新拍摄理查二世、亨利四世、到亨利五世戛然而止,是一个从冰点到高潮的过渡,显而易见正是弘扬爱国主义的巧妙桥段,但物极必反,丢去紧接着亨利六世已成定局的凄凉,给所有人一个美好期冀。
我开始毫无知识贮备地看空王冠,被纯艺术加工的历史剧,竟然很流畅地一竿子插到底,转眼开始考据癖般地人肉莎士比亚,驻扎英国史堆,泡图书馆,上书店,搜纪录片。多亏平时看英剧时给我一点单薄的底子,但盲点颇多,历史如海,只能有所涉猎,给我点底气去完成这篇准备良久的观后感。
历史转瞬即逝,“入世的明日绝不会雷同于今朝,万古不变的,却唯独只有无常。”无常的王冠,情绪的王冠,凌空叫嚣,阴影幢幢。

沙翁的镜子

一千个读者眼中的一千个哈姆雷特,恰恰是通过不同的角度,折射出的不同光芒。莎翁的那面镜子,只为阅读者提供一个故事的凭借。
文艺复兴时期,这个被嘲笑为“混迹于白鸽群里的乌鸦”的剧作家,用环球剧场的刀刃刺穿了时代的胸膛,为世纪灌输人文与智慧的演出,对人性的探索也随之进入高潮。
历史剧是莎翁早期的作品,正值他的高产期,虽然同属经典,但其知名度远不如他的喜剧和悲剧,甚至是传奇剧。如今书店的印刷量便是个很好的例子,哈姆雷特的命题太高调,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爱情太凄凉,仲夏夜的梦境太荒唐,以至于只要是莎士比亚精选就是那么几篇,偶然看到理查二世还是英文版,可见如今国人的重视程度。
回归正题,我为什么要强调“莎翁的镜子”,因为他曾主张“镜子说”,即认为自然是艺术的源泉,艺术必然摹仿自然。在《西方文论史纲》中提及这一思想源自意大利画家达芬奇“画家是自然的镜子”观点的变化。在莎翁着手历史剧创作之时,伟大的作品便是源自于13到15世纪的英国史实,他的文字起到了镜子的功效,但文学作品并不等同于历史,因为历史往往是铁定的事实,无论你如何思考,它始终是那样的,但文学既然是镜子,光线、角度、新旧程度都会影响一面镜子所起到的作用,故莎翁虽然很重视艺术真实反映自然,但他并没有把艺术真实和自然等同起来,他要求艺术忠实于自然,同时艺术真实高于自然。这也可以让人联想起柏拉图的“影子摹仿论”,“摹仿”只不过是“那一面镜子四面八方地旋转”,只能是现象外形的再现,根本达不到真实体。所以当我看完四集冗长却华美壮阔的空王冠以及参照名著再与真实历史相比照,出入颇多,过于现实的历史丧失了美感,但真实却是令人可畏的。
我感激通过莎翁的镜子作为一个坐标的原点,可以向四周辐射无限延长的轴线,让我对真实的历史人物有双层感悟。就像是奇特的Transi墓穴,一个人拥有的两种相貌。
但我也想再次强调,不要将历史剧当成历史,里面“极端的爱国主义”是高度渲染,甚至于英格兰出兵于法兰西竟是正义之战,查理六世的女儿凯瑟琳嫁于亨利五世会是出于真爱,政治产物往往会被后人美化。
镜子毕竟是镜子,掺杂了个人的偏见的调料后我们大可一笑而过。

理查二世(Richard II):难以捉摸的布偶

当海水无情洗刷去沙滩上的字样,当顽猴守着空空殿堂孑然一身,当王后远离英格兰从此是悲哀的奴隶,理查王不再是王,金雀花王朝风雨飘摇。
波尔多的理查,在莎翁笔下一个并不醒目的名字,却是个极为敏感的政治话题。那个艺术塑造出来的人物,和真实的理查一样多变、易怒、自恋、自怜、神经质。从起初对波林勃洛克与毛勃雷的判决出尔反尔,甚至有失公允,到对老刚特的劝告充耳不闻,没收兰开斯特家族的财产,他已深深刺痛了贵族的心,再坚固的堡垒也有轰然倒塌的一天,更何况在他那仅堪覆顶的王冠之内,坐着一千个谄媚的佞人?
然后,狂风暴雨裹挟着虾兵蟹将翻滚而来,浩浩汤汤。老人和小孩都起来反对的君王,他能苟延残喘到几何?但理查真的有这般令人可憎,不容半点怜悯?不,他的表现似乎还是只个并未长大的孩童。你见他骑着白马还要带只顽猴可笑地攀爬在身上(虽然原著并未提及),从爱尔兰回到祖国天真地向天空挥手致意,在沙滩上反反复复地念念叨叨,时而信心满满,嗔怪自己道:我不是国王吗?醒来。你这懈惰的国王!不要再酣睡了。时而又自怨自艾,称自己就是个凡人,有欲望,品尝悲哀,需要朋友。他的情绪变化无常,毫无主见,最终只会说些冷冰冰的话嘲讽自己:让他们赶快离开这儿,从理查的黑夜踏进波林勃洛克的光明的白昼。他甚至都不想反抗,自命黑暗,就抑郁而死吧。
但理查也拥有孩子般地勇气,就当是无知者无畏,他坚强地站在堡垒上静候敌人的到来,话说得义正言辞,虽然满脸的汗渍,紧张只能在心头作祟。但一个瘦弱的孩子怎么抵挡得了大人的残酷。理查让出皇位时是那么逆来顺受,被亨利王召见只好静静地坐在小白马上被牵进宫殿,当愤怒、羞愧、无助、悲哀一同冲进理查的大脑,他疯疯癫癫地在殿堂之上说了一大堆自我独白,最精彩的莫过于他望着镜子中自己的容貌竟没有一丝变化,“啊,谄媚的镜子!”,好一个谄媚的镜子!他难道真的是昏了头了地以为苦难会给自己的面部增添一道更深的伤痕,不,他是在谩骂四周的乱臣贼子,数也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个犹大,好一群叛徒联盟,好一群口蜜腹剑的骗子!可惜很多话多说无益,世界依然在继续运作。
讽刺的是,开始时国王要将理查关进伦敦塔,早在几百年前,“征服者威廉”修建的城堡和监狱之一,是为了有效保证英国叛徒或者他们自己的追随者叛乱的失败,如今可算是黑白颠倒了。要不要再惨一点,我赌莎翁和影片编剧在创作时这样思考过。于是,原著中理查悲哀地被平民用泥土和秽物侮辱,与波林勃洛克骑着巴巴里马的威武骄傲形成鲜明反差。他最终也难逃一死,竟被艾克斯顿一个小小爵士谋杀了。影片中则更是凄凉,被曾经以为是忠心耿耿的奥摩尔公爵刺死,三箭夹杂着鲜血,浇灌英格兰这如花美颜吧。
这便是王冠之争,权力的游戏,理查从头到尾只是个可悲可怜的玩偶,任人欺凌。但历史会是更加地复杂深邃,理查二世的心更是神秘莫测。
虚妄之冠好似深井,别去测量。
1377年,一个串联着过去和将来的节点。在那之前,年轻的黑太子爱德华王子英年早逝,比其父爱德华三世更早地向上帝交托使命。在那之后,兰开斯特家族与约克家族展开了漫长而持久的玫瑰战争,磨损人心。但是,这些我们都尚且不谈,节点自有它存在的深刻意义,正是在这一年,耀眼尊贵的王冠迎来了它新的主人,一个10岁的孩子。为什么是他?这会是天使的眷顾,还是恶魔的圈套?小理查,爱德华三世的孙子,涉世未深,懵懂天真,耍手段、政治斗争、天花乱坠的奉承话他都没品尝过,国王对于他来说充其量只是个有名无实的称号,傀儡是刻在他心头永远的恨。理查的叔父冈特的约翰(当时的贵族往往根据出生地作称号)执掌实权。
小国王登基不久,上帝便抛出了一个棘手的问题——黑死病,这是世界上爆发的第二次超严重鼠疫,一场并不平凡的浩劫的开端。由于当时技术和认知的有限,死者开始向活人争抢地盘,人口的增长进程被横刀切断,人们习以为常的世界彻底崩溃。但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在疾病被开始遏制的后期,幸存者普遍发现自己的地位有所升迁,这是得益于大量位置的空缺。从社会秩序的混乱开始,采邑制度逐渐衰落,大批农奴得到解放,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宗教权威发生动摇,当初求助上帝的无果让人们怀疑神灵的存在。凡此种种,不平稳的种子开始拥有活动的土壤。
由于劳动力的大量短缺,成为农场主竞争对象的农民和苦力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他们希望自己的报酬能够有所提高,以此改善生活水平,同时还有一个更为直接和合理的原因——物价飞涨。但他们的主人并不接纳这种极为危险的提议,即使当时大多的农场主已经相当富有。军事方面,对法国作战接连失败,国库空虚,国王理查只能不断加重税收,诱使社会矛盾日益激化。
但出乎意料的是,农民起义在最为富饶的地区(肯特)爆发了。弗罗萨特说:“气象升平,物产丰富的年景是英格兰发生农民暴乱的主要根源。”所以严格来说,这场农民起义并不是由真正的农民领导的,而是那些有一定的财富基础和社会地位的精英所为。他们不满于连年征收的苛捐杂税(人头税是导火线),并且他们有能力去抵抗政府,组成了所谓的新兴阶层,这无疑会得到了贫民的支持。
一名叫瓦特•泰勒的工匠成为了这群暴徒的领袖。这场轰轰烈烈的阶级斗争越演越烈,理查二世小小年纪却表现出了非凡的冷静与智慧,他在史密斯菲尔德勇敢地接见了这位领袖,并且对于泰勒提出一切关于平等,要求赔偿的条款予以同意,泰勒从未想过他们可以如此顺利地取得成功,但事实上他提出的要求在当时的社会根本无法实现。可好景不长,泰勒被沃尔沃斯市长和国王的随从当场刺死,暴动的队伍顿时成了群龙无首的一盘散沙,国王理查面对起义军的态度立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威武地宣称自己才是他们的国王,而乡野鄙夫永远都是乡野鄙夫!这既表现了理查对于君权神授的捍卫,上帝创造的万物都有各自的位置,等级差别不容逾越,同时也是对争取皇权的宣誓,他不愿永远做受人摆布的傀儡。
伴随贵族有组织地平反叛乱加上国王理查发挥的关键作用,这场社会革命在慢慢平息。逐渐长大的理查在秘密扩大自己的实力,权力之争在此时显得更为激烈。
为了早日亲掌政事,理查笼络内宫和周围的朝臣与国会和贵族相抗衡,同时他也想利用爱尔兰的人力和物力来控制英格兰。但由于他过分依赖自己的权威,这完全触怒了贵族,他们和国会相互联合,其中还组成了著名的“弹劾派勋爵”,成员包括格洛斯特公爵和德比公爵(也就是未来的亨利四世)。国会还指定五名大臣和九名勋爵组成一个委员会,由原来的摄政团成员主持委员会的工作。委员会要求解除国王好友的职务,到最后贵族一致认定需要将其诉诸武力,即使国王理查为此做了很多努力,却依旧摆脱不了他身为傀儡的耻辱,他身边的追随者一个个皆惨遭厄运,甚至有人被剖腹解肢。更为紧张的是国王理查也差点被废黜,由于贵族两派势力意见不合,暂时保住了他的王位。
这些年发生的一系列惊心动魄的事件无疑给理查的心灵带来了强大的震撼。他一直是一个过分自信和自恋的国王,这从他喜欢用象征权利的饰物,以及如今在伦敦的国家美术馆公开展出的威尔顿双联画都可以看出,他一度以为自己是上帝在人间的化身,但这些存活于青春期的妄想却一度被打破,那些不守本分而贪婪冷酷的贵族一度在挑战他,理查二世,堂堂一国之君的权威。仇恨如毒蛇一般无法避免地钻进了他的心脏,曾经血的教训让他明白要学会等待时机。
于是,他以超乎常人的忍耐,密谋一个更为高明的复仇和夺权计划。
就在这段平静沉默的时期,理查在爱尔兰秘密组建自己的私人军队,同时采取与法国和解的措施来积累自己的财力,即使这引起了贵族和平民的强烈不满。最重要的是,他在努力培养自己的宫廷势力(就比如任用新官员,收买国会成员),从而确保对国会有绝对控制权,间接捆绑住贵族的手脚。
1397年,理查终于开始出击了,当时人们都早已忘记了贵族对理查随从的血腥报复,如今的下手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曾经召开“无情议会”审判理查身边的新贵和心腹的贵族相继被绞杀、流放,他疯狂地侵蚀着国会,将君权抬升到无以复加的地位,这恰恰印证了在威尔顿双联画中体现的君权神授思想,画中的小理查和圣母玛利亚以及天使在一起,大家胸前别着理查的象征——白鹿,他认为自己处于圣人之列。虽然自命不凡,如今的复仇计划也取得了不小的进展,但他似乎并不知道做任何事情都是有限度的。理查的性情开始出乎意料地大变,欲望的野心无止休地膨胀,一个暴君的面目逐渐显露。
难以想象,一个等待多年且深谋远虑的国王竟然愚蠢地抛开了前人几百年的努力,一意孤行地推行专制主义。一个人民期待已久的朋友竟然荒淫无度,夜夜笙箫。虽然此时他已经得到了一切,却愈发地焦虑不安,患得患失。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正如莎翁记载的那样,忠心耿耿的老冈特逝世,他那被流放的儿子亨利在国外却同时得知了两个坏消息,另一个便是理查所犯下的致命的错误,他剥夺了博林布鲁克的继承权,兰开斯特家族的家产被洗劫一空。这不仅逼疯了博林布鲁克,同时也使整个贵族阶层人心惶惶。
值得注意的是,博林布鲁克是一个聪明的政客,他早在流放前便深得人心。在如今的形势之下,兰开斯特家族领地上的人们和以诺森伯兰为首的北方勋爵都愿意支持他造反,当然博林布鲁克狡猾地运用了一个更为合理的理由来掩盖他的野心,他要夺回自己兰开斯特家族的继承权。
理查王或许此时还沉浸在自己不可毁灭的幻想之中,他竟然选择在如此危机重重的境遇下远征爱尔兰,留下镇守祖国的部队却难以抵抗博林布鲁克强大的势力来袭(贵族和平民普遍倾向于其)。当他得知这个不幸的消息匆忙赶回英格兰,发现大局已定,一切都难以挽回。
根据理查反复无常而神经质的性格,他在此时一定进行着疯狂的心理搏斗。正如剧中在沙滩上的场景。一会儿以为天使会派军队拯救英格兰,一会儿又陷入了悲观的宿命论。最终他乔装成牧师的模样默默哭泣,像往常一样把责任推卸给别人。
但这一切都已不那么重要,经过艰难的谈判,国王理查放弃了王位。传说理查被关进庞蒂弗拉克特城堡后消失了,但另一种说法是理查在狱中被谋杀,亨利四世将其安葬,以告慰内心的不安。(或许也是对反叛者的警告)
窥看理查二世的一生,不够壮烈,不够精彩,临终犯下的还是典型的教科书式的错误——暴君的下场。有人将他与铁娘子撒切尔作对比,同是人头税惹的祸,同是亲友的背叛。在他们当时各自的时代背景下,都失去了人心,便再难有回天之术。但我们是否能再次回忆一遍剧情和历史,我不想将其作为一个政治话题,谈论独裁者的命运,这明显也是莎士比亚一直想要回避的敏感话题。要知道当时处于伊丽莎白统治时期,有多少人在揣测理查二世是否在影射伊丽莎白女王将来的下场,即使编剧无心但政客有意,他们的命运的确有一部分重合了。
回到金雀花王朝的后期,人民起初拥戴的理查王是否真的值得他们期待。理查前前后后所表现出的截然不同令人费劲,那个头发蓬松神情诡异的少年,浑身上下充满了诗人般敏感神秘的气息,他的自负和感伤像一首诗,他头顶的圣油就像梦的光晕,他缺乏作为一个统治者必须具备的理智。感情用事是一个人最大的生理缺陷,何况是一国之君。
戏剧理查二世就像是理查一个人的自我独白,他从未真正地了解过自己,捉摸不定的情绪作祟,他急于证明自己的能力,去摆脱傀儡的耻辱。到头来,空梦一场。
“我曾经消耗时间,现在时间却消耗着我。”他最终彻悟了生命中关键的哲理,恍然发现,自己竟成了时间的布偶。无论曾经多少史学家给这位国王贴上多少标签,在我眼里,他输于权利的争夺,败于时间的消耗,性格是他致命的弱点,却是我同情于他的重要原因。
理查像一只难以捉摸的布偶,但谁又敢说自己不是欲望和时间的布偶,谁敢像伊丽莎白那样坦然地说:我就是理查二世,你不知道吗?我们活着的时候受制于太多,偏转地太快,我们难道真的了解自己吗?在那么饱受批判的国王身上,我却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最后,我想以一首诗结尾,致平静的夜和长眠的人。
“你/衣装华丽/情态哀伤/一个被尊奉为天神的凄凉!”

理查二世Richard II(2012)

又名:空王冠1 / 虚妄之冠:理查二世 / The Hollow Crown 1

上映日期:2012-06-30(英国)片长:140分钟

主演:本·卫肖 / 克蕾曼丝·波西 / 帕特里克·斯图尔特 / 詹姆斯·鲍弗 / 大卫·苏切 / 大卫·布拉德利 / 汤姆·休斯 / 琳赛·邓肯 / 大卫·莫瑞瑟 / 罗里·金尼尔 / 

导演:鲁伯特·古尔德 / 编剧:威廉·莎士比亚 William Shakespeare/鲁伯特·古尔德 Rupert Goo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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